“另立秩序！”

    左宗棠道：“什么意思？”

    蘇曳道：“我要成立南方合作經濟體，南方經濟發達省份的督撫，全部簽字加入。形成密約，送去倫敦！”

    “讓英國人看到，我們的實力非常強大，完全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禮，至少看上去如此?！?/br>
    “我們這邊政治噱頭足夠大，阿爾伯特親王，才好搭臺唱戲！”

    “我們不能完全坐視，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倫敦那邊，否則會完蛋的?！?/br>
    左宗棠一聽，頓時毛骨悚然。

    他說得非常平淡。

    但內里的意思是什么？

    他要南方督撫都站在他這邊，對抗朝廷中樞。

    皇上和朝廷，你們保守自閉，那你們玩你們的。

    我們南方各省，另起爐灶，執行另外一道經濟秩序。

    這……這就是典型的一國兩策了。

    左宗棠顫抖道：“他們，不會同意的！”

    兩江總督何桂清，江蘇巡撫，湖北巡撫，湖南巡撫，安徽巡撫，福建巡撫，浙江巡撫。

    蘇曳要搞定的，是這幾個人。

    這說白了，就是七個巡撫一起，對抗朝廷，另立經濟秩序。

    蘇曳，緩緩道：“他們，會同意的?！?/br>
    左宗棠微微一愕。

    然后，他明白了蘇曳的意思。

    驅狼吞虎。

    再一次后背發涼。

    難怪，蘇曳大軍傾巢而出了。

    甚至九江都不設防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

    誰贊成，誰反對？

    不同意的，發逆大軍就會打過來！

    摧毀你的城池，占領你的省城。

    到時候，你要么自殺，要么丟官被朝廷處置。

    要么和我蘇曳簽密約。

    要么，丟官身死！

    左宗棠道：“你能控制石達開的大軍？”

    蘇曳道：“不能，唯有驅趕之！”

    左宗棠再一次頭皮發麻，你蘇曳的手筆未必太大了。

    把石達開的七萬大軍，當成一把劍在用。

    你只有一萬大軍啊。

    對方七萬大軍。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左宗棠道：“就算你成功了，那也是城下之盟，人家事后可以不認賬的?！?/br>
    對，確實可以不認賬。

    一旦不認賬，那未來九江生產出來的東西，還是進不了對方的市場。

    還是完不成對賭協議。

    九江經濟實驗區，還是會失敗。

    蘇曳道：“在某一天，忽然天崩地裂，這些督撫就會承認，甚至慶幸簽訂這些契約的?！?/br>
    左宗棠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的意思是說，中英之間戰爭還沒有結束？”

    蘇曳點頭道：“對，不但沒有結束，反而只是剛開始?！?/br>
    左宗棠道：“你想要另立秩序，建立南方經濟合作體，怎么都繞不過我們，因為我們掌握湖北湖南兩省，而且我們無法被你的軍事脅迫?！?/br>
    蘇曳道：“所以，我才會和左公掏心掏肺?！?/br>
    左宗棠沉默良久道：“我去和曾國藩、駱秉章、胡林翼談?！?/br>
    “會談得很艱難，因為你做的事情太大了?！?/br>
    “你先去做，你把其他省督撫拿下了再說?！?/br>
    “我會盡力，但如果你拿不下其他督撫，那一切休談?！?/br>
    “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和朝廷徹底鬧翻了，等到這一波危機過后，朝廷就會全面公開打擊你的九江經濟區了?！?/br>
    “但是，只要你把這件大事做成了，朝廷的打擊，也就無濟于事了?！?/br>
    左宗棠道：“我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你還真不得不做，否則對外，你聲援不了阿爾伯特親王。對內，你的九江經濟實驗區扛不住朝廷的打壓?！?/br>
    “倫敦這邊，國內這邊，不管哪一方失敗，你的九江經濟實驗區都會失敗?！?/br>
    “所以，在朝廷還沒有對九江經濟試驗區進行政策打壓之前，你就利用這一場大戰危機，四兩撥千斤進行布局，構建南方經濟合作體?！?/br>
    “挾幾省力量，對抗朝廷中樞！”

    “厲害，厲害，厲害……”

    “蘇曳，你厲害?！?/br>
    左宗棠想通了這一些后，頓時嘆為觀止。

    蘇曳落子，果然是天馬行空！

    果然是大開大合。

    在他開始做的時候，你甚至完全看不明白。

    以他左季高之才華，此時方才看明白了。

    左宗棠道：“蘇曳，我需要你告訴我，中英下一場大戰，什么時候爆發？”

    “朝廷中樞現在的權威還是太大了，真的他全面打擊的話，我們也承受不住，我也需要卡一個時間點?！?/br>
    蘇曳緩緩道：“大約，明年五六月份?！?/br>
    左宗棠道：“這么長的時間，我恐怕有些省份扛不住朝廷的壓力?！?/br>
    蘇曳道：“扛不住，就盡量抗住?！?/br>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那……就讓戰爭提前?！?/br>
    左宗棠道：“那這一波中英戰爭，規模會怎么樣？”

    蘇曳道：“比剛結束的這一波要大的多的多，甚至有亡國……之危?！?/br>
    左宗棠道：“那你……”

    蘇曳道：“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在那一刻，力挽狂瀾，挽救國家?！?/br>
    左宗棠道：“那你要做的事情，比我們可要難得多了，也要大得多了?！?/br>
    “那我告辭了，我也竭盡全力?！?/br>
    “蘇曳，你去做你的事情?！?/br>
    當然難，蘇曳要做的事情是挽天傾！

    最關鍵的是，他需要讓天先塌下來。

    然后，再挽救。

    ……

    幾日之后！

    無錫戰場！

    此時的無錫城，已經被石達開幾萬大軍包圍了。

    城內三萬多大軍，主將是江南提督張國梁。

    但是何桂清已經逃跑過一次了，所以城內守軍士氣低落之極。

    此時的何桂清，不在無錫，而是在蘇州。

    無錫城外的石達開軍團，威風凜凜，士氣如虹。

    “翼王，蘇曳使者到來，要求和您一敘?！?/br>
    石達開微微一愕。

    蘇曳來做什么？

    ……

    片刻后！

    石達開和蘇曳單獨在湖面的一艘小船上見面。

    “蘇曳大人，是帶兵來救援無錫的嗎？”石達開道。

    蘇曳道：“翼王，這是打算脫離天京出走嗎？”

    石達開道：“荒謬之言，我對天王忠心耿耿?！?/br>
    蘇曳道：“翼王出走，是打算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