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二十名洋人雇傭軍。

    這群人就遠沒有威廉上校那群軍官團那么精銳了，全部都是來東方冒險的亡命之徒，要么是雇傭軍出身，要么是強盜出身。

    總之是在西方世界混不下去了，或者被通緝了，才到東方來淘金的。

    ……

    次日！

    洪人離房子那邊，徹底空了。

    她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招募了一批亡命之徒，前往九江去了。

    沒有告別。

    蘇曳為她設計的旗袍，也還沒有做好。

    那個沒有牙齒的老婆婆走了上來，對蘇曳道：“你傻的呀，后生崽。她也喜歡你的呀，你干啥子跟英國人學什么紳士風度喲，直接一把按到在床上，不就啥事沒有嘛，明年娃娃都給你生了?！?/br>
    老婆婆，你膽子大得很啊，不像是普通人啊，做什么營生的啊。

    老婆婆看著蘇曳，恨鐵不成鋼道：“那么好看的男人，可惜腦子壞掉的?！?/br>
    洪人離也沒有留下任何信件。

    江湖兒女，不需要這些。

    但是過去這些日子，對于她而言，真的如同一場夢。

    光怪陸離，卻又無限美好的夢。

    不知道是該將這個夢繼續做下去。

    還是及時醒來。

    她有些害怕，所以還是選擇及時醒過來。

    ……

    兩日后！

    蘇曳帶著幾箱子英鎊，再一次去威妥瑪的辦公室。

    今天就是和亨利爵士約定的簽約日期。

    但是，蘇曳去的時候。

    威妥瑪正在整理辦公室，正要搬走。

    蘇曳一愕道：“亨利爵士呢？”

    威妥瑪望向蘇曳的目光充滿了歉意。

    “非常抱歉，蘇曳爵士，從今以后，這里徹底歸李泰國管了，我要離開這里了?！?/br>
    “沈葆楨和張玉釗去找了李泰國，開出了讓他們無法拒絕的條件?！?/br>
    “不僅僅價格比你高很多，還有更多讓人垂涎三尺的條件，比如關于一些貿易之類的?！?/br>
    “所以這批軍火，亨利爵士就賣給湘軍了，甚至接下來第二批，第三批他們也都有了獨家銷售協議?！?/br>
    “非常抱歉，蘇曳爵士?！?/br>
    蘇曳頓時眼前一陣昏眩，后背一陣陣涼意，心中涌起無邊的憤怒。

    足足好一會兒，他嘶聲道：“你們的信譽呢？”

    威妥瑪道：“非常抱歉，在足夠大的利益面前，信譽是隨時可以被撕碎的。但我們友誼依舊在的，我去了新的位置上，為會你爭取新的利益?！?/br>
    “但是這一次，我無能為力?！?/br>
    蘇曳道：“他們已經成交了？”

    威妥瑪道：“是的，昨日就已經簽約，并且交貨了。今天大概已經開始裝船，他們派來了一支精銳部隊，護送這批軍火，就要運往戰場了?！?/br>
    蘇曳道：“是誰去找李泰國，是誰去簽約的？”

    威妥瑪道：“那個天才詩人，沈葆楨和張玉釗?！?/br>
    蘇曳道：“他們已經知道我和亨利已經談妥了是嗎？并且立下了口頭契約是嗎？”

    威妥瑪道：“是的，明知道你們已經談妥了，但他們還是搶了這個單子，這非常不文明，也很不紳士?？磥砟銈冎g的內部斗爭，遠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激烈?！?/br>
    接著，威妥瑪上前拍了拍蘇曳的肩膀道：“蘇曳爵士，這個世界對弱者，本來就充滿了惡意。相較于強大的湘軍而言，你實在是太弱小了?！?/br>
    “世界如舞臺，你我只不過演員，記住這個教訓吧，蘇曳爵士！”

    “至少，你獲得了我的友誼?！?/br>
    威妥瑪最后拍了一下蘇曳的肩膀，然后直接離去了。

    而此時，他的目光不僅僅有遺憾，還有一絲狡黠。

    ……

    蘇曳回到了白飛飛的大宅子之中。

    他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之中。

    但是白飛飛輕而易舉就能感覺到，在這股平靜下面的瘋狂，還有滔天的怒焰。

    就如同噴發之前的火山。

    一旦噴發出來，會摧毀一切。

    白飛飛柔聲道：“怎么了？”

    蘇曳道：“那批軍火，還有所有配件，所有彈藥，軍械師等等，全部被湘軍搶走了，被沈葆楨和張玉釗搶走了?！?/br>
    白飛飛道：“你和亨利不是已經完全談好，已經口頭立約了嗎？”

    蘇曳道：“湘軍出了更高的價格，高得多的價格，而且還出賣了很多利益，英國人拒絕不了這份利益。所以他們就搶走了這批軍火，并且還有后面幾批軍火?！?/br>
    白飛飛顫抖道：“他們怎么可以這樣？你，你剛救了他們的性命?！?/br>
    蘇曳就靜靜坐在窗邊上，望著天上的月亮。

    一聲不發。

    而此時，幾十上百人，整整齊齊地站在樓下。

    靜靜地看著蘇曳，等著他開口。

    蘇曳還是沒有說話。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

    白飛飛走過來，道：“他們就在碼頭倉庫里面，所有槍炮貨物都在那里，等著裝上英國人的貨船，然后直接運往湖北?！?/br>
    “總共二百名湘軍，還有當地雇傭的槍手三百人，總共五百人守衛倉庫?！?/br>
    “張玉釗等人，就在這個倉庫里面，等著跟這批軍火一起上船，一起乘坐英國商船，前往湖北戰場?！?/br>
    蘇曳道：“你找了多少人？”

    白飛飛道：“一百五十人，其中一半是小刀會的殘余勢力?！?/br>
    蘇曳緩緩道：“動手吧，把張玉釗所有人全部殺光，把所有貨物搶回來?！?/br>
    白飛飛道：“這是上海，這個碼頭也屬于租界，屬于英國人。一旦在碼頭開戰，后果不堪設想！”

    蘇曳道：“我知道！”

    “威妥瑪，也或許在等這一刻，他需要看清楚，我是一匹漂亮的千里馬，還是一頭兇殘的猛虎?！?/br>
    “準備好所有武器，所有炸藥?！?/br>
    “動手，殺光他們?！?/br>
    白飛飛道：“是！”

    ……

    一個時辰后。

    在黑夜之中，蘇曳帶著一百五十人，靜靜地朝著碼頭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英國人的巡捕。

    他們嘻嘻哈哈，就仿佛沒有看到一般，扭過頭去。

    “今天晚上的夜色真好啊，太安靜了，路上連一個人都沒有?！?/br>
    一切，如同蘇曳所料。

    半路上。

    蘇曳被另外一群人攔住了去路。

    大約有一百人左右。

    身材絕好，個子高挑的洪人離，就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清冽的目光，就這么望著蘇曳。

    蘇曳道：“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洪人離道：“對，走了。但是又回來了?！?/br>
    蘇曳道：“他們有五六百人，而且還是在英國人的地盤上?！?/br>
    洪人離道：“我知道?！?/br>
    蘇曳道：“那就一起去吧?！?/br>
    洪人離道：“殺光他們，寸草不生！”

    然后，洪人離帶著一百號人，默默加入蘇曳的隊伍之中。

    蘇曳就帶著這二百幾十人，在這月色皎潔中，先是快走，然后奔跑。

    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很安靜，但密集腳步聲，又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