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給敵國主將之后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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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受不住,轉身就走,澹臺楨悶笑兩聲,打橫抱起:“走,回去?!?/br> 來的時候云意乘坐顧淑慎的馬車,而聶思遠與澹臺楨皆是騎馬而來?;厝ブ畷r澹臺楨不欲云意勞累,向聶思遠借馬車。聶思遠便道:“我們也玩得差不多了,一起回罷?!?/br> 幾人在酒樓下說話,樓上有位妖嬈的胡姬看澹臺楨俊美不凡,丟了張香帕撩撥:“這位公子,今夜來玩呀?!?/br> 澹臺楨任由香帕落地,抬眼去看云意。云意只是仰頭瞧了一眼胡姬,十分平靜。 心中怒火復燃,越燒越烈。澹臺楨躍上馬背,沉著臉走了。 “郡王?”聶思遠示意妻子陪著云意,快速上馬追出去。 經此一日,云意看顧淑慎的目光變了樣,安靜不多言。顧淑慎卻似什么都未發生一般,依舊笑語盈盈。 四人回到內城,已是月上柳梢頭,便分開歸家。才走到觀滄海樓下,珍娘正要扶云意上去休息,卻聽得澹臺楨沉聲道:“去庭院中央跪著?!?/br> 珍娘不知澹臺楨怒氣從何處來,忙忙要下跪,澹臺楨冷冷地睨著云意:“不是珍娘,是你?!?/br> 云意猛然抬頭,眸中閃過不解,委屈,詢問,最后化為死水一般的柔順:“是,郡王?!?/br> 澹臺楨拂袖上樓。 珍娘急道:“郡王息怒,天色已經晚了,郡王妃一點飯菜都沒吃。何況海邊夜里風大,郡王妃身子弱——” 一記眼風掃來,珍娘未說出的話噎在喉嚨里,啞了聲。 “珍娘,不必為我說話?!痹埔饪戳艘谎厶焐系脑铝?,默默地跪下,櫻紅色的裙擺蜿蜒如花。 澹臺楨腳步一頓,而也僅僅只是一頓,便走了。 珍娘無法,喚人去尋叢綠,自己則站在旁邊陪著。一是怕云意難過,二是擔心云意的身子。 云意神色平靜,纖弱的身子跪得筆直。影子投在尚有余溫的地面上,恍若一支傲骨的蘭草。 “郡王妃,郡王爺正在氣頭上,待會兒就好了?!?/br> 淺淡的唇角扯開一絲笑,澹臺楨這是在告誡她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隨意安排他的身邊人。在集市上他雖然稍微消了點火,卻還是決意要懲治她。 畢竟,他可是軍中鐵血的將領,虞國聞風喪膽的瀚??ね?。只是讓她跪下,也許對澹臺楨來說,已是優待。 風送來海邊咸濕的氣息,膝蓋開始隱隱作痛。 云意盯著自己的影子,忽地想起很多年的某一天,還是半大孩子的云鏑看她老是悶在家里,就偷偷帶著她和云滟去附近的山上玩。他們設陷阱抓野雞、下河撈河蚌,玩得不亦樂乎,等到回府,天都黑了。 迎接他們的,是云闊的雷霆之怒。除了她,云鏑和云滟都挨了打,最后三個人齊刷刷被帶到祠堂,跪足一個時辰。 云意看著云鏑和云滟受傷,嗚嗚地哭,云滟也跟著哭。云鏑明明被打得最重,齜牙咧嘴喊疼的當口,還得抽出一分心安慰兩個痛哭的meimei,外頭看守的丫頭們都忍不住笑了。 此刻,清月高懸,她孤零零地跪在別國的土地上,是有些想家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顧惜性命 郡君府的馬車穩穩地停下,聶思遠與顧淑慎如往常一般相攜回寢居。當寢居的大門合上,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時,顧淑慎面上的笑意如同破舊石像上斑駁的油彩,片片剝落。 聶思遠站著看了妻子很久,方道:“嫻兒,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你本可以不幫我的?!?/br> 顧淑慎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愿意?我們顧家百年望族,沒得被你拖累,我可不想讓年邁的祖父母,陪著你蹲大獄?!?/br> 聶思遠默了默:“嫻兒,要不我們還是和離罷。若是出事,我一人擔下所有。圣上雖有顧慮,念在顧家百年望族,多年來安分守己,顧家依舊可以全身而退?!?/br> 顧淑慎眼睛紅了:“你求娶我的時候說過什么,現在忘得一干二凈了?你所謂的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只是哄人的把戲?也對,這十幾年來,你的戲唱得比名角還要好,把我們顧家騙得團團轉。聶思遠我告訴你!你最好走一步看一步,謹小慎微,若是捅破了窗戶紙,我咬死你!” 說完,摔門而出。 聶思遠頹然跌坐在太師椅上,俊朗的面容印滿深深的疲憊。 多年前的夏日,當他洗干凈一身的灰泥,局促地站在水房外頭,不知該往何處去的時候,一個身著桃紅襦裙的小姑娘笑著過來瞧他,聲音比出谷的黃鶯還好聽:“你就是新來的哥哥么?長得好俊呢!” 自此,他在顧家居住,身邊經常會出現顧淑慎的身影。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待顧淑慎客氣而疏離??墒穷櫴缟魅徊焕頃@些,只要她想,她就會出現在聶思遠面前。 聶思遠拿她沒法子,心里默默對自己說,只是一個小meimei而已。 然而,兄妹融洽的假象并沒有維持多久。及冠后得某一個夜里,他做了難以啟齒的夢,夢中的女子,赫然是“meimei”顧淑慎。 聶思遠看著狼藉不堪的被褥,再也不能騙自己。 很快,他收拾行囊進北盛趕考,高中之后順勢留在京城做官。只要離得遠,很多不該有的情分,都會慢慢淡去。 顧淑慎一直寄信給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同他說。他在孤燈下細細讀著信件,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 漸漸地,顧淑慎的信越來越少,直到一封也無。他數著日子,忽地發覺自己清楚地記得每一封信寄來的時間,信上的內容,寫信者的語氣。 再后來,他得到了云澤郡羅家上門提親的消息。呵,怪不得不寫信了,原來是打算要收心嫁人。 聶思遠本以為自己會釋然,但狂卷的嫉妒與沖天的憤怒燒滅了他的理智,他無法忍受別人對她行夫妻之實,想一想都是肝腸寸斷。 大醉五日后,他癱倒在地上,望著頭頂婆娑的樹影,心想:算了罷,偷得一日便是一日,便讓他自私一回。 第二日,他上書陳情,請求外放。 又一月,他回到云澤郡,當初那個穿著桃紅襦裙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明艷活潑的少女,狡黠地對他擠眼睛:“嘿嘿,羅家提親都是假的,我就知道你會回來?!?/br> 聶思遠哭笑不得,還能如何呢,他心尖上的姑娘,只能由他來寵了。 往事一幕一幕如潮水漲落,聶思遠坐起身來,衣襟上水珠滾落。他一手擦臉,才發現滿臉是淚。 月影西斜。 云意已經跪了半個時辰。 這期間司南和黎川都來過,驚異地看著跪在中央的云意,以為自己昏了頭。崔崐拎著酒壇子從他們身旁經過,懶得理會這兩只呆頭鵝。 珍娘頻頻望向樓上,期待著郡王爺能快點消氣??ね蹂@邊,她好話歹話都說盡了,郡王妃卻似沒聽見似的。偏偏最得郡王妃信賴的叢綠病了,昏昏沉沉睡著,幫不上忙。 相比珍娘的焦慮,云意卻出奇地淡定,仿佛受罰的不是她自己。 “珍娘,關于郡君和郡君夫人,你知道多少?” 珍娘的確跟崔崐打聽過郡君一家,既然云意想知道,她就和盤托出。 郡君聶思遠今年二十有六,幼時家中遭遇巨變,母親不堪父親暴行,殺夫入獄。聶思遠小小年紀便流落街頭,乞討為生。后來輾轉來到云澤郡,云澤郡第一世家——顧家的家主看他聰穎,便收他為養子,細心教導。 一晃十年,聶思遠從瘦骨伶仃的乞丐變成了風度翩翩的郎君,受顧家舉薦入朝,因為精明能干政績斐然,升官很快。但他并未留戀北盛,而是請求外放云澤郡,娶青梅竹馬的顧家姑娘為妻。 圣上雖有不舍,還是成人之美。聶思遠與顧淑慎的大婚十分華美闊綽,轟動一時,直到三年之后的今天依舊為人津津樂道?;楹?,聶思遠與夫人十分恩愛,琴瑟和鳴,將云澤郡治理得井井有條,深受云澤郡人民的愛戴。 不過,令人奇怪的事,郡君與夫人成婚多年,卻兒女緣薄,至今未有所出。 云意漫無邊際地想,怪不得在胡姬酒樓,顧淑慎進來提醒蘭容與的時候,口中仍恭敬地喚澹臺楨“郡王”;而送走蘭容與,目光中會流露出厭惡。虞國的細作,是聶思遠,而非顧淑慎。 顧淑慎是一直都知道聶思遠的身份,還是后來才識破的呢?她是多愛聶思遠,才會為了他身負危險,掩人耳目。聶思遠面對妻子,是得意多一些,還是愧疚多一些? “珍娘——”崔崐不知何時上了樓,高聲喚:“郡王喚你上來?!?/br> 珍娘抬頭白了崔崐一眼,轉身上樓。 一上樓,便聞到了撲面而來的酒氣,地上歪著一個酒壇子,已經空了。澹臺楨執著酒盞,淡聲問:“她認錯了么?” 珍娘一愣:“郡王,您讓郡王妃認什么錯?” 澹臺楨聲音拔高:“去,問她!” 珍娘只得又下樓帶話:“郡王妃,郡王他問,您知錯了么?” 云意仰頭看天上的月亮,聲音平板無波:“認下如何?不認又如何?郡王覺得我錯了,我就是錯了。還有什么懲罰,云意承受便是!” 這,這是脾氣上來了?珍娘頓覺頭痛,好心好意地勸:“郡王妃,郡王正生氣,您別硬往上頂啊,順著他認錯罷?!?/br> “郡王妃?”云意冷笑:“無禮無媒,誰是他的郡王妃?” 一只酒盞從三樓飛出,砸碎在云意身邊,飛濺的瓷片劃破了云意的后頸,云意顫了顫,復又跪得筆直。 誰都沒有發現。 “好,不愧是云家的女兒,有骨氣?!卞E_楨碎冰般的聲音傳來:“既然如此,崔崐,你把酒壇拿下去?!?/br> 崔崐似在猶豫,澹臺楨低斥幾句,隨后崔崐便拎著酒壇子下來。 珍娘面色不悅地盯著崔崐:“這是做什么?” 崔崐心虛地放下酒壇子:“郡王吩咐,讓郡王妃雙手舉著酒壇子,不許放下來?!?/br> 珍娘驚愕:“這酒壇子起碼十斤重,郡王妃就算能舉起來,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你怎么不勸勸郡王?” “我勸了呀!”崔崐犯難:“郡王下令,誰敢不從?” “珍娘,崔大人,不必為難?!痹埔饪粗厣系木茐樱骸澳眠^來罷,我舉?!?/br> 珍娘與崔崐面面相覷,崔崐偷偷道:“你讓郡王妃舉一舉,若是郡王妃弄出點動靜來,沒準郡王爺就借驢下坡了呢?!?/br> “那,那好罷,你小心點,別傷了郡王妃?!?/br> 崔崐點點頭,對云意道:“郡王妃,得罪了?!?/br> “無妨,你只是聽令行事?!闭f罷,舉起雙手。 崔崐將酒壇放上去,還護了一會兒。心道等下酒壇掉下來碎掉,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可是,云意晃了兩下,穩穩地撐住了。 崔崐與珍娘驚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未曾想到,郡王妃是女中豪杰?!?/br> 云意不答,貝齒倔強地將下唇咬得殷紅,一張小臉幾乎沒了血色,在月光下白慘慘的。 樓上響起三聲鼓掌,澹臺楨不知何時出來了,居高臨下地睨著云意。手中的酒壺晃了晃,傾斜而下。 一縷細細的銀線垂下,注入酒壇之中。云意本就吃力,這一縷細細的線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間將云意壓垮。 驕傲的蘭草折了身骨,酒壇咕嚕嚕滾出去很遠,云意雙目失焦,無知無覺地倒下。柔軟的身子未觸及地面,有人飛身而下,接住了她。 殷紅的血透過頭發,洇濕了澹臺楨的袖子,澹臺楨瞳仁一縮,小心地挽起她的頭發,才發現了脖頸上流血的傷口。 后領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叫大夫!”澹臺楨抱起云意,快步上樓。 珍娘重重嘆氣,對崔崐喃喃:“我就知道會這樣,郡王妃怕是要大病一場了?!?/br> 崔崐拍拍她的肩膀:“你留在府中照應,我腳程快,去請大夫,一刻鐘便回。云澤郡有位退下來的太醫,醫術十分高超,我知道他住哪兒?!?/br> 珍娘思及樓上昏倒的郡王妃,想起房中還有個睡得沉沉的叢綠,點點頭答應了。 崔崐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之中。珍娘先吩咐下人準備熱水和膳食,腳步沉重地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