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興坐館
午夜十一點,霓虹燈光夜總會的玻璃幕墻上瘋狂流轉,如同永不熄滅的欲望之火。雷耀揚慵懶地陷在VIP房的真皮沙發里,威士忌酒杯在他指間緩緩轉動,冰塊與杯壁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如同骨節錯位的詭異韻律。 對面,韋文全神貫注地拆解著勃朗寧手槍,金屬零件在他掌心泛著冷冽的光,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利落,仿佛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加仔則坐在一旁,鉛筆在攤開的地圖上沙沙作響,他正仔細勾畫著阿姆斯特丹運河的逃生路線,筆尖重重地在海城大酒樓的位置摁出一個黑點。 “荷蘭佬說子彈從腹部打穿,幾個靚仔開完槍就鳥獸散,還有幾個神秘人對著陳浩南開槍,陳浩南跳入運河之后不知所終?!奔幼写蚱屏顺聊?,聲音低沉,仿佛裹挾著夜色的神秘。 韋文將拆解的零件碼成整齊的方陣,金屬冷光映出他那雙警惕的眼,“蔣天生條女一落機就被靚坤綁回堂口,條女說是陳浩南做的?!?/br> 雷耀揚喉間溢出一聲冷笑,杯沿抵著下唇,眼神中滿是嘲諷,“靚坤那只老狐貍?!?/br> 話音剛落,茶幾上的手機炸響,鈴聲在寂靜的空間回響,電話那頭傳來特意壓低的聲音:靚坤給了陳耀五百萬,要他支持自己做坐館?!?/br> 加仔的鉛筆啪地折斷,露出參差不齊的鉛芯,這招借刀殺人夠狠,等陳浩南再現身,洪興上下都要他命! 雷耀揚將酒杯放下,喉結在陰影里上下滾動:靚坤要的是名正言順,只要在叔父輩面前戳穿他的戲碼...... 加仔抓起地圖對著吊燈,阿姆斯特丹運河的藍線在他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荷蘭佬的提到神秘人,如果能查出這些槍手的來路,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真兇。 韋文組裝槍支的動作突然停止,他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疑惑,“我們還要幫陳浩南澄清?” “現在的目標是靚坤?!崩滓珦P將文件袋丟在桌子上。 加仔打開看了一眼,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了然。 雷耀揚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補充道:“那天記得要弄得熱鬧些,要比阿姆斯特丹的運河更熱鬧?!?/br> 兩日后,洪興堂口熱鬧非凡,仿佛一場盛大的權力狂歡。靚坤依舊是一身亮色西裝,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盡顯得意。杯子碰撞的聲響此起彼伏,夾雜著一聲聲恭賀,仿佛奏響了勝利的樂章。洪興幾位資歷深厚的叔父輩圍坐在雕花圓桌旁,他們的目光不斷在靚坤和陳耀身上游移,眼神中滿是審視和考量。 “各位叔父,陳浩南狼子野心,勾結外人害死蔣生!”靚坤激動地拍在神案上,香灰簌簌落在供著關二爺的燭火里,仿佛預示著不祥?!拔依钋そ袢諘捍^,就是要清理門戶!”他的聲音激昂而堅定,仿佛正義的化身。 此時祠堂外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堂口大門訇然洞開,帶隊的張永賢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停在靚坤身上,李乾坤,現懷疑你涉嫌勾結毒梟,觸犯《危險藥物條例》(第134章)第4條「販運危險藥物」——非法參與販運、制造或持有受管制毒品,請你跟我回差館接受調查,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你所講嘅一切可能會成為呈堂證供?!?/br> 靚坤瞬間臉色大變,憤怒地將手中的酒杯甩出,碎片飛濺,如同他破碎的野心。他瞪著血紅的雙眼,脖頸青筋暴起,聲嘶力竭地吼道:“張永賢!你屈我!” 證據在這里。張永賢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有需要的話你可以跟你的律師一起回差館落口供。 各位叔父,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洪興在坐叔父們交頭接耳,神色凝重,最年長的叁叔公拄著龍頭拐杖,渾濁的雙眼盯著靚坤:阿坤,你先跟差人回去落口供。 警局審訊室內,白熾燈照得人睜不開眼。靚坤坐在椅上,對面是面色冷峻的張永賢。 說吧,和頌猜是什么關系?張永賢將照片摔在桌上。 靚坤翹起二郎腿,整了整西裝袖口:我不舒服,拒絕回答你問題。 而他請的律師這會兒才慢悠悠開口,“我的當事人和照片中人只是正常的商業往來,警方僅憑幾張照片就隨意作出拘捕行動,是嚴重侵犯我當事人的人身自由和隱私權。 張永賢面無表情地將轉賬記錄遞給律師,聲音冷漠而堅定,“請你當事人解釋一下?!?/br> 辯護律師快速掃過資料,又將文件推到靚坤面前,“我當事人與對方有生意合作,兩人有資金往來也正常,用離岸賬戶避稅是商界慣例、這些轉賬記錄,與《危險藥物條例》沒有任何關聯,據我所知,張SIR口中的毒梟頌猜先生,是泰國知名企業家。 照片里的貨箱怎么解釋?張永賢將照片推到律師面前,畫面角落的木箱隱約印著榴蓮干字樣,泰國海關上個月查獲的走私毒品,包裝用的就是這種木箱。 律師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張SIR是在開玩笑嗎?這種普通貨箱,在泰國隨處可見。他從公文包掏出一沓文件,這是頌猜公司近叁年的進出口報關單,每批貨物都有合法手續。 靚坤突然發出嗤笑,翹起的皮鞋尖有節奏地敲擊地面:張SIR,要是沒證據,我要投訴你們濫用職權了。 靚坤回到堂口,剛要開口辯解,叁叔公擺了擺手:阿坤,現在警方已經盯上你了,以后為社團做事會很不方便,坐館這個位置還是不要太心急。叁叔公的語氣平淡,卻如同一把重錘,敲碎了靚坤的幻想。 靚坤陰沉著臉走出堂口,剛才叔父們看他的眼神,全是審視和猶疑,仿佛他已經成了一個危險的存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抓捕,看似只是一場小風波,卻像根鋼針扎進了他即將坐穩的坐館之位,讓他從權力的巔峰瞬間跌落,此時的他就像條喪家犬般被逐出權力的漩渦,心中滿是不甘和憤怒,卻又無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