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照片上的他大概十六七歲,眉眼如畫,穿著件簡單的白t,似是剛剛下課,手里還抱著兩本雅蒂蘭斯的外語書,正笑意盈盈地望著照片外的人。 宋磬聲愣了愣,翻遍記憶也想不起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 他隔著玻璃觸碰著照片泛黃的鎖邊,一看就知道這張照片已經被摩挲過許多遍了。 可在這一刻,他除了回憶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之外,想起的依然是姚湛空。 他終于意識到,在剛復活的那三個月里,姚湛空為何總是執著于和他拍照。他那時并沒有深想其中的含義,只以為是他一時的意動。 可直到此刻,直到在裴野鶴辦公室里看到自己相片的這一刻,他才懂了姚湛空總愛為他拍照的意義。 照片是種留念,也是種寄托。 當時的姚湛空并不自信他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留影,想供以后懷念。 他要是早點想通,是不是也能替姚湛空拍幾張照片?好歹是個念想。 想到這里,他不免又對裴野鶴感到些許抱歉。 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思緒和理智總是背道而馳,他明明知道自己會有無數個懷念姚湛空的時間,可還是免不了在屬于裴野鶴的三個月里,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他。 人活著在身邊,人死了在心里。 這話,在誰身上都是適用的。 可姚湛空已經死了,關于他的照片,似乎也只有留在他手機里的那張合影了。而他的手機,正連同宋磬聲手上的戒指與項鏈一并存放在書房的保險柜里。 至少,他不會在這三個月里碰它們。 他或許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識,但至少能在行為上履行自己的諾言。 ………… 另一頭,養尊處優了一輩子的宋漢章雙手被吊起,年老無力的身體虛弱至極,只是走了一波程序,又挨了幾鞭子,整個人就已經陷入昏迷,神志不清了。 裴野鶴甚至省了潑水這一程序,尖銳的精神力只是一刺,就讓宋漢章渾身顫抖,像觸電般翻起了白眼。 “醒了?”裴野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里的匕首轉出漂亮的弧形,寒光微閃間,映出他比刀鋒還要寒冷的眼睛。 宋漢章渾身哆嗦,可身為宋家家主的骨氣還是撐起了他的脊梁,讓他抖著嗓子說出了一句:“要殺要剮,隨你處置?!?/br> “打打殺殺的有什么意思,”裴野鶴悠閑地打量著他,“我殺了你,宋漢銘也活不了,他怎么說也是聲聲的父親,我可不想背上兒婿弒父的名頭?!?/br> “這樣吧,”他拍了下手,像是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廢了你的獸魂,絞了你的舌頭,再打斷你的四肢,讓你留在宋家,專心輔佐你的‘弟弟’當家主好不好?” 他的天賦既能讓他搜尋別人的記憶,也能讓他挖出最令他們恐懼的東西,對宋漢章這種人來說,廢了他比殺了他要痛苦得多。 宋漢章先是一愣,而后開始瘋狂掙扎,近些日子里熬到枯瘦的身體像蛇一樣擰動,囁嚅般的辱罵逐漸聲大,他像瘋了一樣沖裴野鶴大吼道:“你活該!活該守不住自己的向導!活該讓他死無全尸!你活該!你知不知道他死得有多慘,這都是我干的!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你……” “噓?!迸嵋苞Q單指一點,宋漢章就說不出話了,他驚恐地盯著裴野鶴,像是望著地獄里的使者。 “既然要定罪,總不能輕飄飄地放你走,讓我看看,你還做過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裴野鶴淺笑著靠近他,帶著白手套的指尖點在宋漢章的額頭上,一時間,他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七八分鐘后,裴野鶴收了手,順便解開了他的控制,悠然道:“原來你還有個私生子啊,還是你‘真愛’的孩子……” “別動他!”宋漢章面容扭曲,過于激動的情緒讓他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他還是個孩子!他沒有犯罪!” “可是聲聲也是個孩子,你不也對他下手了嗎?”昏暗的燈光躍動在他冰藍色的眼眸里,他的聲音有種近乎詭異的平靜,“你對他下手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有想過,他還是你的侄子嗎?既然沒有,我何必對你容情?!?/br> “我求求你,你放過他吧,都是我的錯,該遭報應的是我,不是他啊,他……” 嘶啞的大吼戛然而止,隨著濺到墻上的潑墨般的血,半截舌頭隨之掉在地上,宋漢章猛地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裴野鶴隨意拋開指尖沾血的刀片,平靜的笑容卻無端令人膽寒,“讓你死,太便宜你了……你這樣的人,就該活在地獄里,眼睜睜地看著所擁有的一切都消失于無形?!?/br> 他五指如利爪般禁錮著宋漢章的天靈蓋,哨兵之力如沸水般灌入他的識海。他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著宋漢章,在他的催眠里,宋漢章將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次次死于各種酷刑,他引以為傲的宋家家主也成了宋漢銘的寶座,迎接他的,是無窮無盡地折磨,是一遍又一遍地獄般的輪回。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宋磬聲本以為自己會在等待中睡著,可直到他將一部電影從頭看到尾,他依然是清醒的,裴野鶴也沒有回來。 兩個小時了。 裴野鶴不是說會盡快回來嗎? 若是平常,宋磬聲是不會擔心他的,可裴野鶴的哨兵之力還沒徹底恢復,萬一遇到什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