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身材修長,面容絕塵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像是沒看到正站立在一旁的兩個人一樣, 只自顧自地低頭洗手。 來人是裴野鶴。 這樣的場合, 自然要有政界大佬前來做見證,裴家這位年輕的首席再合適不過。 換句話說, 姚湛空官宣的時候,裴野鶴就在現場。 水聲嘩啦作響, 白皙的手指在水中攪動, 雅黑色的手杖斜靠在洗漱池上, 剪裁考究的禮服包裹著他修長俊挺的身形, 長至半腰的長發用一枚鑲嵌著黑寶石的發環束成一束,低低垂在身后。 他既不說話也不走,只專心致志地盯著自己的手, 像是全世界只有洗手這件事最重要一樣。 還是宋磬聲出聲打破了沉默, “阿鶴,你吃飯了嗎?” “沒?!迸嵋苞Q漫不經心地抬頭, 無視姚湛空擰緊的眉心,只看著宋磬聲道:“怎么,你要請我吃?” 宋磬聲抬手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都已經過了飯點了, 他剛要點頭, 裴野鶴卻是一聲冷笑。 宋磬聲循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一眼就發現他是在為姚湛空的腕表而不滿。 腕表又怎么了? 他仔細一看, 才發現自己和姚湛空戴的是同款,不過表盤大小略有差別, 乍一看倒像是情侶款。 宋磬聲并不會在衣著服裝上花心思,衣服配飾也都是姚湛空給什么他穿什么,要不是裴野鶴這一聲冷笑,他怕是直到摘下腕表都察覺不到姚湛空的小心思。 裴野鶴與姚湛空四目相對,洗手間里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宋磬聲置身其中,甚至能聽見噼里啪啦的閃電聲。 “吃飯吧吃飯吧,”他從中打圓場,“阿湛你想吃什么?阿鶴你……” “砰!”的一聲,被排在第二的裴野鶴已經負氣摔門走了。 雅黑色的手杖纖細而精致,握手處被雕成鶴首的形狀,黑鶴上那兩枚鮮艷欲滴的紅寶石更是顯眼,此刻卻被主人拋棄,孤零零地靠在洗漱臺上。 “走吧,吃飯?!币φ靠沼鋹偟匦α?,他牽住宋磬聲的手,也不再提江凜的事,只問他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宋磬聲搖了搖頭,道:“你安排吧?!?/br> 臨走時,他倒是帶上了被裴野鶴遺落的手杖。 隨意解決了午餐后,下午又開始辦公。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宋磬聲總覺得這段時間的姚湛空比以前更忙了,能壓縮的事情都壓縮到了一起,能今天處理的就絕不拖到明天。 他隱隱覺得姚湛空是不是在布置自己的身后事,可看他平靜的面色,又像是他多想了。 這一下午,姚湛空不是在接電話,就是在接電話的路上,到了最后,他擔心打擾到宋磬聲,甚至動了出門坐在秘書處辦公的想法。 宋磬聲無奈地拉住他,“哪有這樣的?你出去工作,我在你辦公室睡覺,不奇怪嗎?” “奇怪又怎樣?”姚湛空理所當然道:“沒人會說什么的?!?/br> “但我不想,我不覺得是打擾,”宋磬聲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坐回原位,笑道:“我想和你呆在一起?!?/br> 姚湛空耳廓一紅,倒是真的坐了回去。 ………… 時至夜深,宋磬聲正窩在姚湛空懷里睡得正沉,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點輕微的響動。 姚湛空倏然睜眼,不過眨眼功夫,眼神就變得清明。 他輕輕抬起宋磬聲的頭,輕聲回應著他因被打擾而呢喃出的夢話,等將胳膊抽走,他又在宋磬聲額間落了個吻,幫他蓋好被子才離開臥室。 珍珠趁著門開輕巧地鉆進了臥室,輕輕躍上了床,熟門熟路地蹭到了宋磬聲懷里。 把它弄走勢必要吵醒宋磬聲,姚湛空看了它兩眼,到底還是隨他去了。 他將門掩上,走過玄關。 大門一開,樓道里赫然是面壁一樣站在過道里的裴野鶴。 他沒有吸煙的習慣,再煩悶也找不到東西排解,只抱臂站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墻根。 姚湛空問道:“有事?” 裴野鶴看似無意地抬頭,視線卻從他身側看向屋內,想找點宋磬聲的痕跡,但姚湛空動作更快,他剛一抬頭,門就被闔上了。 裴野鶴心中失望,精神更加低落,他懨懨垂頭,道:“有,是正事?!?/br> 姚湛空偏過頭點了支香煙,白煙一散,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你說?!?/br> 裴野鶴道:“你送來的人我已經全部拷問過了。但是,剛剛從境外傳來消息,涅利弗在四個小時前已經死了?!?/br> 姚湛空抽煙的動作一頓,臉色有點難看,“怎么死的?” “仇殺。他的兒子和女兒都被丟進了鱷魚池,八十六歲的父親被活剮,據說扛了七刀就死了,情婦和情夫都被賣了,兩個兄弟也被屠了滿門。與他有關的六十二個人,兩條黑背犬,沒一個活口?!?/br> 姚湛空繼續問:“他本人呢?” “害怕受刑,逃亡路上持槍自殺了?!?/br> 簡短一句話,卻一句帶過了六十二條人命,可裴野鶴猶不解恨,他甚至覺得這種死法太便宜他了。 裴野鶴的手并不干凈。 他是從督察營一路爬到古華國監察首席的位置的,這里面的腌臜多了去了。這點手段,旁人聽了怕是要做噩夢,可他卻不以為然,恨不得親自剝了涅利弗的皮。 當年,江凜殺了七個人,里面有四個真兇,三個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