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唔——”宋磬聲瞪大眼眸。 鶴字還沒說出口,裴野鶴就強行攬著他的腰吻了下去,他親得又兇又蠻橫,充滿了掠奪與發泄,宋磬聲剛要推他,唇與唇的間隙里就滲入了眼淚。 裴野鶴一邊壓著他激烈的索吻,吻到他的舌頭都在發疼,一邊又絕望地怨他,一遍一遍地說恨他。 沒有回應的吻像是落在了一塊木頭上,他的愛、他的怨、他求而不得的苦與恨,全都像是跌入了無底洞,連個回響都聽不到。 裴野鶴終于吻不下去了,他緊緊抱著宋磬聲,低頭抵在他肩上,哽咽道:“我恨你,我恨你……” “為什么,為什么永遠都不是我,為什么……”他痛苦地喘息著,甚至要不斷地深呼吸才能將剩下的話說出口,“明明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我才是和你最親近的人,為什么不是我!為什么總也不是我!” 裴家是落魄過,不過很快便重復榮光,裴野鶴更是家里的明珠,走到哪里都是萬人追捧的存在,他這樣驕傲的人,這一生的狼狽都是宋磬聲給的。 宋磬聲被裴野鶴話里濃烈的情緒感染,他手指蜷起又放松,幾乎忍不住要去回抱他,但也只是幾乎。 “你就不能騙騙我嗎?既然我總是要死的,你就不能假裝哄哄我,讓我開開心心去死嗎?騙我,有那么難嗎?”他聲音顫抖,凄楚到令人心酸,“你明明知道,你說什么我都會信的?!?/br> “我不想騙你……”宋磬聲終于開了口,“起碼在這件事上,我不想撒謊?!?/br> “為什么?”裴野鶴抬起頭看他,眼里寫滿了不得答案不罷休的執拗。 “……我不知道?!?/br> 宋磬聲看上去平靜,可內心深處的起伏不比裴野鶴少。 裴野鶴說得沒錯,他們兩個是最親密的同伴。他少年時候所有的荒唐事,都是裴野鶴陪著他做的,他青春里所有的顏色,基本都是裴野鶴給的。 他性格孤僻,不愛社交,生活里更是懶散,非必要絕不出門,生活圈小得可憐。除了姚湛空三人,他壓根沒有朋友。若非要找一人喜歡,他最該喜歡的人也應該是裴野鶴才對。 可什么是愛?什么又是喜歡? 他和姚湛空三人認識得太早,又相處得太久,點點滴滴早已匯入他的生活,扎根至他的骨血,模糊了愛情原本分明的界限。 他們似親似友似伴侶,什么都可以是,但細細分辨下來,卻又什么都不是。 愛情是種奇怪的東西,它不會隨著時間累積,也不會因為互相了解就萌芽。有些人哪怕有一萬次擦肩都不見得能換來一個回眸,可有的人,只需一眼,便是此生情衷。 前者,是宋磬聲于他的三位哨兵。 而后者,是三位哨兵之于他。 “就當以前的一切都是意外吧?!迸嵋苞Q的視線落在宋磬聲的唇上,兇狠的眼神在濕漉漉的藍眼睛下毫無說服力,“但馬路上的吻不是,剛才的吻也不是,你和我之間的一切,不是意外兩個字就能說盡的?!?/br> 宋磬聲抬眸看他,眼神很是復雜。 在他死去的那六年里,裴野鶴千萬次地想聽他再說一句話,可等他們真的見了面,他不過遲了兩個月,這張被他肖想過千萬次的唇,卻總是在說剜他心的話。 “聲聲……”裴野鶴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樣,在宋磬聲開口前迅速說完了一切,“三個月,我只要三個月。我等你處理好和姚湛空的關系,然后你陪我三個月,我把命給你?!?/br> 話音剛落,他就逃也似地向門外沖去。 大開的門隨著慣性重重撞向墻壁,卻又在防撞條的反彈下折向門內。 休息室的門即將關閉,卻橫空插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姚湛空緩步入內。 他依舊什么也沒說,更什么都沒問,只走到宋磬聲身前蹲下,輕輕牽住了他垂在身側的蜷起的手指。 “后廚剛剛做來一道甜品,還記得嗎?就是你端給我的草莓香草冰淇淋,我帶你去嘗嘗好不好?你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了?!?/br> 宋磬聲問:“是許副主廚做的嗎?” “嗯?!币φ靠招α诵?,知道他是同意了。他起身牽著宋磬聲向外走去,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給他留足了空間。 甜品不過是道幌子,他只是想將宋磬聲帶出那間屋子,再讓他吃些東西罷了。 餐桌上的食物尚溫,氣氛卻遠不如之前和諧,寂靜的餐桌上,只有偶爾響起的輕微的瓷器碰撞的聲音。 宋磬聲食不知味地用完這一餐,輕聲道:“我們回家吧?!?/br> 他們的家不是姚園,而是那間有小貓咪的房間。 “好?!币φ靠招闹腥彳?,因裴野鶴而起的嫉恨與痛苦,盡數撫平在宋磬聲這簡短的五個字里。 車輛疾馳而過,宋磬聲在副駕駛上怔坐著,什么時候到小區的都不知道。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多到他腦子都成了一團爆炸的漿糊,暈暈乎乎的,讓他只想睡覺。 電梯很快運行至十三樓。 姚湛空先一步走出,隨即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對門,微微擰起眉心。 宋磬聲毫無察覺,在他身后催促,“我好困……” “已經到啦,回家就可以休息了?!币φ靠招χ逅?,可手臂卻牢牢環在他腰上,像是在對暗處的眼睛宣誓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