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這是一條,常人難以想象,更難以復制的路。 第065章 姚湛空的過去和宋磬聲的死亡息息相關, 聊起這些,自然也無法避免地提到了六年前的一切。 一直被視為禁忌的話題終于有人直面,再聊起時, 一些可說的不可說的, 才在這稀疏平常的口吻中得見天日。 那只名叫珍珠的緬因已經熟悉了環境,此時正窩在宋磬聲腳邊舔毛, 姚湛空則與他半臥在兩張并排放著的躺椅上。 沉默片刻后,他終于提起從前的一切。 “你不在了以后, 江凜就失蹤了, 只剩我和裴野鶴守著那座墳?!?/br> “活著的人或許不能體會死亡的痛苦。但對我而言, 失去你之后的生命, 就沒什么意義了?!?/br> 時至如今,過去依然是他不敢觸碰的記憶,哪怕宋磬聲正好端端地坐在他身邊, 他也無法正視那段過去。 姚湛空閉上眼, 將宋磬聲的手捏在手里,想從中汲取點回憶過去的勇氣。 他自問自答道:“你知道, 人為什么會自殘嗎?不是因為不怕疼,而是太疼了,疼到沒辦法緩解,所以才會自殘?!?/br> 聽起來很矛盾, 但這就是事實。 精神上的痛苦源自靈魂的撕裂感, 他甚至找不到痛苦的出處, 只覺得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 都像被鈍刀來來回回切割一樣痛。 他第一次割腕其實是意外。 他喝了太多酒,身體沒有力氣, 摔碎了酒瓶,人又摔倒在玻璃碴上,手腕被割出了一道傷。 鮮血涓涓流出的時候,壓抑在身體里的痛苦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樣,得到了短暫的平息。 一開始,他沒想過死。 割腕只是他鎮痛的手段。 漸漸地,就像吸毒一樣,他對這種疼痛上癮了。 血流得越多,他的身體越虛弱,身體里的痛苦就越輕,意識飄忽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失血過多死在這里。 但那一刻,他不想再考慮其它的事了。 如果死亡能永遠平息痛苦,它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 但他是s級哨兵,這點傷口不可能要他的命,他只能任由傷口潰爛再結痂,長好后再被割開,這樣的循環,一直持續到他的獸魂開始崩裂。 姚湛空被痛苦包裹,甚至沒注意到宋磬聲的手正在顫抖。 他繼續說道:“我本想就這樣等死,可宋菱告訴我,你的死沒那么簡單,背后另有cao手?!?/br> “后來,我真的查出了許多東西,有了復仇做念頭,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但這背后牽扯了許多事,我如果還想留著命復仇,必須要遠離墳墓帶給我的刺激,再加上當時的我只查到了一部分真相,我并不覺得報完仇的自己還有命來見你,所以,我最后一次去墳前的時候,向你說了永別?!?/br> 一開始,他只查到了參與其中的一股勢力,再加上整個人還陷在宋磬聲死亡的陰影里,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命相搏,一了百了。 可越查,他才發現背后的水是他想象不到的深,涉及的勢力也比他想象得大,為了復仇,他只能蟄伏壯大。 但在這個過程里,他卻逐漸適應了新的生活,不提過去的話,他看上去已經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了。 理智一回來,人也變得冷漠。 他冷靜地審度著局勢,清晰地認知到“殉情”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 人只要活著,就沒什么事是過不去的。 他的努力是有成效的。至少所有人都以為他走出來了,就連宋菱也認為他已經有了新開始。 但是事實證明,即便一切都能過去,活下來的也只是具行尸走rou罷了。 yini靡場所出入了不少,哪怕一群人脫光了在他面前做,其實也跟兩條白色的蟲子沒什么區別。生意場上也栽過跟頭,但輸輸贏贏,金錢也只是數字。 他無愛無欲無恨,情緒淡得像尊佛,唯一能提起他興趣的,便是籌謀了多年的復仇之局。 他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自己,甚至借著醉酒,一遍又一遍地做著愚人愚已的荒唐事。 旁人只道他滴酒不沾,只會在姚園一月一度的晚宴上喝醉,但沒人知道,酒精這種東西,即便能醉他,也干擾不了他的神智。 他醉了也醒著,只他自己不承認罷了。 騙人先騙己,而姚湛空,向來是自欺欺人的好手。 他明明醒著,卻騙自己是醉了,所以一次次開車去崖邊。 車頭壓著死亡線,大風一刮,車身晃動,像是下一秒就要墜崖。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踩下剎車的那一秒,他究竟是希望自己掉下去,還是希望車子能停住。 他甚至不知道,在他載著“宋念生”去懸崖的那天,他是只想讓這個卑劣的模仿者去死,還是想借著墜崖,將自己也送入地獄。 他明明醉了,卻像正常人一樣開著車,自欺欺人的停留在墓山下,從日暮等到日出,從天黑呆到天亮,再像沒事人一樣回姚園睡覺,數分鐘后照常起來工作。 宋磬聲艱難地呼吸著,良久才勉強鎮定下來,可若是細聽,就能發現他的聲音在顫抖,“山下?” “嗯,”姚湛空低聲道:“就是我接你回來的地方?!?/br> 宋磬聲知道自己不該問,以姚湛空的敏銳,他可能會從這個問題里發現更多自己想隱瞞的事實,可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