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后去驗尸的人,是宋磬聲的父親,宋漢銘。 他一臉驚疑地去,痛苦麻木地回。 回來之后就鎖上了自己的屋子,不讓任何人接近,也不與任何人說話。 還是宋漢章敲開了大門,問了他一句:“孩子的尸體呢?” 宋漢銘心如死灰地抬頭望著宋漢章,答非所問道:“完了,什么都沒了,這么多年的努力,全成空了?!?/br> 他不像死了孩子,倒像是死了會下金蛋的母雞,絕望是真,痛苦是真,卻不是為了宋磬聲。 至于尸體,自然還在警署的停尸房里無人認領。 到底是宋家人,他父母不管,宋漢章至少得出面兜底。 可他去的時候,宋磬聲的尸骨已經被人認領走了,帶他走的人,是他的哨兵——江凜。 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宋家人好像不怎么在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竟沒一個說要徹查一番,好像尸骨被接走了,調查死因的任務也就與宋家無關了。 而對宋菱來說,這一道晴空霹靂,徹底震碎了她的世界。 貼身管家的命運與自己隨侍的主人休戚與共,宋磬聲一死,她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再有出頭之日了。 在得知宋磬聲死亡的那一刻,宋菱說不出自己是對未來的絕望更多一些,還是對少爺離世的痛苦更多一些。她只是在得知消息的瞬間便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她坐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 直到這一刻,她一直覺得這一切像是夢境。 她的母親忙中抽身前來看她,幾次張口卻都無話可說,在生死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的。她摸了摸宋菱的頭,讓她早點整理好心情,盡快去少爺墳前送他最后一程。 這話提醒了宋菱。 少爺死得莫名其妙,宋家上下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宋漢銘閉門不出,宋漢章也忙著主持各種族會,偌大一個宋家,死了一個尊貴的嫡少爺,竟沒一個人說要為他辦葬禮。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 江凜他們一行三個b級哨兵,宋磬聲自己甚至是a級向導,到底是誰能有這般本事,在這等防御下殺了少爺? 宋菱想要打問出宋磬聲下葬的地址,可宋家沒人知道,宋磬聲過去所住的別墅也是空的,她向江凜他們撥去了無數個電話,可沒一個被接聽,到后來,江凜的手機號碼竟然被注銷了。 此時距離宋磬聲死亡已過了半個多月,宋菱這才意識到自己離了宋磬聲什么都不是,甚至連一點想要的消息都打問不到。 又過去一星期,她才終于在多方打聽下得到了宋磬聲的下葬地址,她匆匆趕去,卻只在墳前看到了姚湛空。 也是此時,她才明白為什么警署和宋家的人會任由江凜將尸骨帶走。 因為在這個年代,法律會為貴族讓步,而貴族的成就則仰仗于頂尖的哨兵和向導。 如果說a級是榮譽勛章,那么s級就是掌管殺伐的權杖。 所以當宋菱得知眼前的男人已經成功晉級到s級時,那些質問與同悲,忽然變成了另一種更為復雜的敬畏。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頂著s級哨兵的壓制力,向姚湛空問道:“少爺他……是怎么死的?” 姚湛空爛醉如泥,壓根聽不清宋菱在說什么,他只是癱在墓碑前,一手拎著酒瓶,另一手半抱著墓碑,一句又一句,如夢囈般喚著:“聲聲……聲聲……” 眼看從姚湛空嘴里問不出什么消息,宋菱只好再去聯系另外兩人。 可她找了一圈,卻只在位于深山的破敗廟宇里看到了容貌大變的裴野鶴。 他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的,淡金色的短發亂糟糟地散著,身上一件灰黃色的袈裟,手里捧著臺蓮花外觀的長明燈,正坐在古舊的天地壇里焚香禱告。 他念著顛三倒四的悼詞,時不時還夾雜著兩句術士們教他的招魂語。整個人沒了理智,也沒了判斷力,任由一群招搖撞騙的術士們將他哄至深山,砸下大筆錢財換取所謂的招魂重生術。 裴野鶴瘋了,江凜失蹤了。 她只能回頭再去找姚湛空。 可姚湛空酒不離身,壓根沒有清醒的時候,宋菱數次苦口婆心地勸他,說他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不吃不喝的灌酒,可姚湛空充耳不聞,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眼前這一方碑。 到最后,告訴她宋磬聲死因的人,是她的母親。他的母親是宋漢銘身邊的管家,自然也探問出了宋磬聲的死因。 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意外。 宋菱茫然道:“意外?什么樣的意外?” 什么樣的意外能悄無聲息地害死身負a級天賦的向導? 宋母嘆了口氣,不無可惜道:“小少爺為姚湛空他們做疏導的時候,被意外升級的三人吸干了向導之力,晉級是個漫長的過程,昏迷兩三天也是有的。姚湛空他們在密室里昏睡,而離開密室,前來宋家赴宴的小少爺卻遇到了匪徒?!?/br> “少爺沒了向導之力,身邊又沒有哨兵做保鏢,遇上入室搶劫的賊人……” 其下場可想而知。 “阿菱……”宋母摸著她的長發嘆息道:“你要想開點。人證、物證、時間線,全都對上了,警署也已經做過痕跡比對了,這確實是一場誰也沒想到的意外?!?/br> “不可能?!彼瘟庵庇X否認道:“如果求財,給錢就是了;如果是求色,少爺也絕不是為了保全貞cao而反抗丟命的人。為什么……什么樣的匪徒能要了少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