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流水賬一樣念叨著自己的這段時間的經歷,看似什么都說了,可一點信息都沒透露。 姚湛空久違地感到了煩躁。 在和“宋念生”分開的這二十多個小時里,他先是大肆排查起送他來的人,一無所獲之后,他忽然像魔怔了一樣給守墓人打了通電話。 他的身體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控制,甚至問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句:“墓園有什么異常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不敢深想自己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 守墓人嚇了一跳,他先是連聲保證這里一切正常,后又問他是否需要再去巡視一圈。 姚湛空不敢多觸及墓園的話題,得到答案后便掛了電話。 而另一頭,結束通話的守墓人立即撲到了監控前,他調轉數個監視器,等確認一切如往常般平靜時,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了下去。 這年頭,又沒有陪葬品,哪還用得著專人守墓??? 再說了,這周圍都是攝像頭,在家里盯著監視器不就行了,傻子才一年到頭守在山上。 不過,委托這項任務的可是大老板,他根本吃罪不起,既然專門打了電話來問,明兒一早,他還是去看看為好。 掛了電話的姚湛空魂不守舍,他已經維持這樣的狀態很久了,跟了他三四年的秘書都開始擔心他的狀況,問他需不需要看醫生。 姚湛空疲憊地揉著額角,將所有工作都推后了一天,再次搜尋起宋念生的來路。 可他依舊一無所獲。 甚至連監控也沒有拍到任何可疑痕跡,宋念生就像突然從山里長出來的精怪,極突兀地出現在了墓園所在的山下。 他仔細回憶著遇到“宋念生”以來的點點滴滴,等將相處時的各種細枝末節都回憶了個遍后,他忽然發現另一個驚悚的事實: 他竟然全都記得! 自山下初遇至今,所有和“宋念生”有關的記憶,竟然一絲不落地全都刻在了他腦海里。 那么生動,那么鮮活,他的一顰一笑都像是流動的畫卷,在姚湛空的記憶里美好到無可比擬。 姚湛空失手打翻了手邊的咖啡杯,褲腿地毯一片狼藉,可他卻顧不得這些,只坐在椅子上久久失神。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成功走出了過去,終于對別人動了心。 可當他抬手壓上胸口,沉穩的心跳卻在告訴他,他的心依然如死水般平靜,從未因第二個人躍動。 說不上失落還是慶幸,淡淡悵然過后,姚湛空只覺得疲憊。 他在辦公室靜坐許久,忍了又忍,終于還是耐不住心里的躁動,頭一回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就這樣一路開車至姚園,而后莽撞地沖進傭人休息室,敲響了“宋念生”的浴室門。 他望著那相似到極點的眉眼,甚至透過那層佯裝的怯懦看見了他內心深處的淡漠。 明知他的回答滿是漏洞,而他也有一萬種手段從他嘴里撬出答案,可他只是徒勞地張了張嘴,什么也問不出來。 因為他心底真正期待的,是違背世界真理的存在,他是瘋了才會追進休息室來要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找不到“宋念生”的出處,無非是他背后的人手段高明;過分相似的面容,大概率是科技的產物;至于那似有若無的熟悉感,也不過是這張臉帶來的后遺癥罷了。 只是一個不經意間摸唇的動作,就攪得他心神大亂,滿腦子胡思亂想,甚至連工作都推到了一旁。 姚湛空喉結微動,強行壓下所有情緒,他屈指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時,已經恢復了冷靜。 “抱歉,”姚湛空歉意一笑,溫柔道:“出了點小意外,有些昏頭了,貿然闖進來,嚇到你了吧?” 宋磬聲搖了搖頭,不多問也不多說,只小聲道:“先生沒事就好?!?/br> 姚湛空看著他,問:“你說你什么都不記得了?” 宋磬聲乖乖點頭,道:“只記得一些零星的片段和消息?!?/br> 可話剛出口,他心下微動,又不著痕跡地補了一句,“還記得一句話……” 姚湛空心口莫名一緊,忍不住追問:“什么話?” 宋磬聲垂眸輕語,似是追憶:“有人對我說,‘若有來生,我做野花,他做大樹,我們共居曠野,再無束縛?!?/br> 姚湛空猛然后退一大步,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像是看著什么怪物一樣盯住了宋磬聲,整個人失態至極。 可宋磬聲卻十分平靜。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不是很rou麻?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記得這句話,但我已經忘了說話的人是誰了?!?/br> 說完,他便將這句話拋在了腦后,只指著姚湛空的褲腳道:“呀,先生,您的褲子弄臟了,需要我幫您叫阿姨來嗎?” 第019章 很多時候,宋磬聲都覺得六年后的姚湛空離自己很遠,但極偶爾的情況下,他依舊能從姚湛空身上找到過去的痕跡。 就比如現在,他甚至預料到了姚湛空什么都不問,只落荒而逃的態度。 系統傻眼了,“這是什么cao作?” 就算不用幫他叫人來,他聽見那句話起碼得質疑一下吧? 真什么都不問,轉身就走了? “你讓他問什么呢?”宋磬聲鎖上休息室的門,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淡淡道:“我說過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