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吳語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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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方發燒了,體溫還在持續升高,半靠在李羨胸前,人事不省。 李羨可以清楚感覺到她在發抖,剛出生的小貓小狗一樣,冷得下意識往他身上貼近,試圖取暖。 李羨頓了頓,緩緩抬手,摟住懷里的蘇清方,宛如摟住了一顆鳥兒的心臟,guntang火熱。女子粗重的鼻息打在他頸側,七月夏風般悶熱。 李羨似也被這份炙熱灼得有些焦躁,敲了敲車廂板壁,吩咐外間車夫:“快點!” “是?!避嚪驊?,接連打鞭,加速驅駛。 但畢竟臨近夜晚,天色愈發暗沉,快不到哪里去。抵達安樂公主府時,天已經徹底黑沉。 馬車一停,李羨打橫抱起蘇清方,碾著落到地上的菊花而過,連通報的人也沒等,直接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內,安樂正在和單不器一起用膳,臨時得知李羨過來,收拾都沒來得及,趕忙出去迎接,只見李羨已到內院,神色倉皇,懷里還抱著個女人。 “阿瑩,去叫太醫。她發燒了?!崩盍w囑咐道。 不用說明其人名字,也不必窺見其人面貌,安樂也能猜到“她”是誰。不過怎么每次都往她這里送,都要叫大夫?她這里又不是太醫院,他又不是沒有太子府。 往自己住處帶??! 安樂恨鐵不成鋼,還是體貼問:“這次要女的嗎?” “隨便?!崩盍w回答,腳下步子越邁越寬。 人都燒暈了,還管什么男女。 *** 安樂公主十五歲出降,李羨當時十七,還沒有后面那些大逆之事。母親是皇后,哥哥是太子,她更是獨受寵愛的嫡公主。若非駙馬實在出眾,才華、品貌皆是一等一,恐怕也不會那么早出嫁?;槎Y排場自不必說,御賜的府邸位置也極佳,挨近皇城。 李羨把蘇清方安置好沒多久,太醫便到了。 太醫為蘇清方診完脈,回稟道:“近來天氣變換,姑娘這是受寒著涼,加之心中憂愁,身體疲累,以致病勢洶洶。姑娘現在還在發寒,暫時不宜挪動,以防加重。臣先去開方子,先服一劑下去,看看能不能把燒退下去些?!?/br> “勞煩?!崩盍w道,差人送太醫下去開方抓藥,接著又屏退了其余左右,圖個清凈。 實際最該走的是他,至少不是在這里守一個病秧子。他明天還要上朝。雖然不是逢五的大朝,也可以想見明朝廷議的唇槍舌戰、血雨腥風。他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得安寧,真是想到就頭疼。 然此情此景,甩手離開又不放心。 就不能等他把她擱下再燒嗎?非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早知道往太子府帶了,管誰會知道。知道就知道。 李羨有點破罐破摔地想,坐到榻邊,又摸了摸蘇清方額頭。 掌下娟眉動了動。 李羨察覺,挪開手,見她迷迷糊糊、悠悠轉轉睜開眼,微喜,“你……” “醒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床上的蘇清方苦著臉,哇一聲就哭了出來,“怎么做夢還要伺候你們這群大爺啊啊啊啊——” 李羨:…… 她還伺候他?她不每天氣得他肝疼他都要燒高香了,她還伺候他? 蘇清方燒得腦袋昏沉,也認不出眼前的房間是哪里,只覺得陌生得緊,便以為自己在做夢,結果一睜眼就見到床頭的李羨,感覺天都塌了。 怎么夢里也這么多糟心事啊,能不能放過她啊…… “燒傻了?”夢里的李羨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冷硬且惡毒。 “你們才是傻蛋!”蘇清方一邊抽噎,一邊扔了個枕頭出去。不過力氣太頹,被李羨一把抓住擋下。 蘇清方滿臉委屈,聲嘶力竭、沒頭沒腦罵道:“你也是,蘇鴻文也是!把我從閣樓上推下去不夠,還要……還要把我從家里趕出去……嗚嗚……” “不來京城,哪有這么多破事……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再一個衛滋,一個杜信……你們一個個大權在握,我又沒想要趨炎附勢,也沒想摻和你們的事,怎么還跟鬼一樣陰魂不散、糾纏不清??!” “宗桑冊老(畜生死人)!” “吾要噶其(我要回家)!” “嗚嗚嗚——” 李羨:…… 說到后面李羨已經完全聽不懂,大概是吳語,不過猜也知道不是好話。 “嗚嗚嗚——” “噦——” 她哭得兇,罵得更兇,上氣不接下氣,岔了氣,趴在床邊干嘔。 也可能是病中反胃吧。 反正李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是他見識短淺了,從沒見過人哭成這樣的。他真是上輩子作惡多端,這輩子聽蘇清方罵人,還是一天兩次。 李羨嘖了一聲,挪過去給蘇清方拍了拍背,“罵完了嗎?” 省點力氣,別罵了。 有這個勁頭,是不是說明沒太大問題? “沒有!”蘇清方吸了一口鼻涕,眼角溢出過于激動的淚水,發號施令,“我要喝水!” 夢里她是老大!都得聽她的!太子也得聽她的!把那群違法亂紀、顛倒黑白的通通抓起來! 李羨:…… 李羨甚為無奈地嘆出一口氣,起身斟了杯熱水,又坐回床頭,把人扶起來,一側肩膀托著一團虛軟的蘇清方,另一只手將茶杯送到她唇邊。 她小鳥喝水似的,緩緩啜盡。 “還要嗎?”李羨問。 蘇清方搖了搖頭,好像剛才痛罵的不是她一樣,又蔫兒了,閉著眼,擰著眉,有氣無力埋怨:“李羨,我冷……” 原來她叫他名字的時候,也不全然都令人討厭。 “那還罵人?”李羨嘀咕,又把人徐徐塞回被窩,掖好被角。 她像從未曾醒來過一樣,病懨懨躺在錦褥中,臉色潮紅,唇色蒼白。如果不是蘇清方眼角掛著的星星淚痕,李羨大概會以為自己做了個荒誕的夢。 誰家好人高燒不退醒來第一件事是罵人啊,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借機吐真言。 李羨無意識攢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皺眉,伸出手,順著蘇清方的發際,給她理了理凌亂的碎發,又曲起食指,關節貼上她眼尾,替之輕輕揾去還未干涸的淚水。 罷了,李羨準備暫且離開。正欲起身時,李羨看到床邊地上有一封信樣的紙。 大抵是剛才蘇清方伏在榻邊掉出來的。 李羨當是什么,彎腰拾起,一方血紅的印章蹦入瞳孔。 太子之??? 其上字跡,儼然就像出自李羨之手。 是那個時候,在垂星書齋! 他們姐弟也是一脈相承了,臨摹筆跡的技藝簡直爐火純青。 李羨猛然回頭,瞪向床上的蘇清方。 現在換成他想罵人了! 可對著一個毫無意識的人有什么用。 李羨咬牙,捏著信封,在蘇清方腦門拍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