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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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百無聊賴地啼叫著,天上烏云悄無聲息地飄來,遮住了月亮,大地被更純粹的黑暗籠罩。 空蕩的街道上回蕩著不緊不慢的哼曲聲。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邊,叔叔拿著錢,對我把頭點……” 第12章 道君,你頭發好柔順 烏云漸散,月亮懶洋洋地趴在枝梢。 沈初雪正和穆清風談著事,下人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說大少爺出了事,穆清風只能和沈初雪賠禮道歉然后收拾了東西跟著下人趕了過去。 沈初雪則自己一人回了別院。 當他回到別院的時候,江浪正搬了張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衫,一臉發愁地舉著剛脫下來的道袍。 道袍肩膀那破了碗口一般的大洞,月光透過大洞灑進來,落到江浪臉上。 江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下一秒,月光被遮住,那個大洞里出現了一張比月光還要冷又俊美的臉。 月光下,那眉心的純陽朱砂越發鮮艷,像是一顆到采摘季節,鮮艷欲滴的櫻桃。 江浪想啃很久了。 但無奈櫻桃主人是個不解風情又無心情愛的木頭道士。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初雪修的是無情道呢。 想到這里,江浪更愁了,這口氣嘆的更加重。 沈初雪聽見江浪連連嘆氣,還以為江浪遇上了什么難題,便問,“衣服怎么了?” 江浪放下道袍,攏起來放到腿上,道,“白天撿紙鳶的時候被樹枝刮破了?!?/br> 思考片刻,沈初雪抬腳進了屋。 江浪習以為常,托著下巴看月亮。 他什么時候才能攻略成功沈初雪然后回家??? 不一會,沈初雪出來了,江浪發愣望去,沈初雪手里拿了個黑色的布包,搬了另一張小板凳在他旁邊坐下了。 沈初雪朝江浪伸出手,“衣服給我?!?/br> 江浪眨了眨眼,反應過來,還是迅速地把手上的道袍遞給了沈初雪。 沈初雪接過道袍,整齊疊放在腿上,再攤開手上的布包——原來是一包針線。 所以沈初雪是打算替他補衣服? 線的顏色并不多,沒有道袍同色系的線,沈初雪就捻了根淺藍色和白色的線出來。 月光不夠亮堂,穿針也費勁,沈初雪熟練地將線頭含進嘴里,再用指尖捻平了線頭,舉起線和針,就著月光把線穿進針眼里頭。 江浪托著下巴,安靜地看著月光下,那個平日里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君此時也像個平凡人一樣用著原始的方法不緊不慢地穿針引線。 他看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剛才差點還以為看見了以前他樓下時常搬了張板凳坐在門口縫衣服的張奶奶呢。 想到這里,江浪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沈初雪抬起頭看了看他,“為何笑?” 江浪清了清嗓子,咳了咳,然后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生性愛笑?!?/br> 沈初雪并沒有懷疑江浪話的真假,倒信以為真地點了點頭,然后喃喃自語道,“那我猜對了?!?/br> 江浪沒有聽清,“什么?” 沈初雪立馬低下頭去,“沒什么?!?/br> 江浪沒猜錯,沈初雪還真是打算替他補衣服,只見沈初雪低垂眼眸,捻針縫起了道袍上的口子,手法很嫻熟。 江浪忍不住靠近了看,越發被沈初雪的手藝所折服,嘖嘖稱奇,“原來沈道君你還會補衣服???” 沈初雪淡淡道,“我年幼便上了山,天資欠佳,比同門師兄弟都要來的笨拙,別人一個時辰能學會的,我要學三四個時辰,練功時間比別人多了,衣服也破的快?!?/br> “哀牢山上有賞罰長老,道袍不整也得挨罰,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學會補衣服?!?/br> “剛開始也縫難看,被賞罰長老抽了幾回手心,怕挨打,就多練了幾回,后來就好些了?!?/br> 月光似碎銀一般灑下向來沉默寡言的道長此時正不緊不慢地同江浪說著過往的事。 他語速很慢,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但聽起來并不疏離,像是潺潺溪水,緩慢而動人。 聽著沈初雪的話,江浪仿佛真的看見一個少年小道長對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愁眉苦臉的樣子。 江浪不由歪頭,目光從道袍上轉移到沈初雪身上。 沈初雪在說話的時候眉眼依舊平淡到沒有什么波瀾,像一口古井,泛不起半點漣漪,長長的睫羽微微顫動,遮住大半眼眸,掩起底下深邃,窺不清楚情緒。 “笨拙”這個詞,江浪怎么也沒辦法和沈初雪聯想到一起。 在江浪印象中,沈初雪身手了得又無所不知,似乎沒有什么事情可以難倒他。 如果沈初雪不說,江浪肯定覺得他從小到大都是這么優秀。 好像人總會這樣,總是習以為常地將一個人的優秀歸于他自身的天賦,而對他背后付諸的努力視而不見。 江浪覺得心里頭酸酸的。 其實沈初雪本人從未覺得過去那段經歷多么艱辛,甚至于覺得平平無奇,因為山上弟子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才云淡風輕地說了出來。 只是江浪向來眼窩子淺,骨子里就是愛傷春悲秋的文藝少男,看個喜羊羊與灰太狼都能嘔出半斤辛酸淚的那種,所以他非常恰巧地犯病了。 江浪看著沈初雪那低下去的腦袋,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落在沈初雪頭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