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尋了個好位置,在暗中觀察著。 回想著上一世時室友的樣子。 最開始時,他也是這樣一副純良的樣子嗎? 季綢目光微寒。 誰能想到,這樣個人后面變成了個無所不用其極,怨毒的陰險之輩。 他無法想象林修月惡毒起來會是什么樣子。 林修月雖然是無主帶星域的,可他人看起來卻完全不像是那種地方出來的。 倒像是有錢人家精心養著的不知世事的小少爺,為了進學校才買了別人的身份。 王六房間里的景象那樣臟,他室友卻一無所知擠了進去。季綢看著,沒有阻止。 轉念閃過里面的死人衣著不整的樣子,下意識皺起眉。 他從暗處走出來,正好接住了柔弱倒下的室友。 他抖得比他想得還厲害,高溫透過衣服傳遞到他手上。 季綢心口緊了下,原本可以把人扶正,卻鬼使神差地把人往自己懷里帶。 血液流動的加速,使人的喉嚨愈發干渴。 他又聞到了室友身上那股甜奶油的香氣,這么近的距離,對方瑟縮的身體貼在他懷里,緊緊靠著他,任由他摟著他的肩,他的背,被他用信息素拂舔過他的發梢,脖子...... 他需要他的撫慰。他正在渴求他。 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喉嚨愈發燒灼。 咕嘟。 季綢不動聲色咽下溢到舌腔的口水,犬牙卻不受控制冒出來,抵住了唇rou。 在這一刻,他終于不得不承認,他或許在陰暗憎恨的驅使下,對他的室友投注了過多的注視和目光之后,就這么…對他尚且還沒變得令人作嘔的室友,產生了難以置信,令人不齒的下流欲望。 他緩慢而耐心地隔著自己和他的衣物,厚厚的好幾層,撫摸著對方的背。 不過沒關系,他想,幸好,他這一世的室友也并不像表面那樣一塵不染。 譬如,校園里無處不在的視線——那些他走到哪,就出現在哪的小小身影。躲藏在樹葉間,灌木叢里。 從入學第一天開始,季綢就知道,他的室友在監視他。 起初他以為對方也是重生的,暗中試探幾次,卻發現他室友并不清楚那些事。 他只是個單純的......變態偷窺狂。 一個…他的癡漢。 想到自己連洗澡的時候,都能看到氣窗上撲簌簌落下鳥類的羽毛,季綢的眼睛就又深了幾分。 一個有賊心沒賊膽,同住一年連話都不敢主動跟他說的小變態。 此刻,這個一邊偷窺他,一邊到處跟人說他們關系不好,自己不喜歡他的變態,被一具沒什么看頭的尸體,嚇得哆哆嗦嗦往他懷里鉆。仿佛完全不記得他前幾天才在他面前說過討厭他。 哪怕季綢故意釋放出信息素在他身邊徘徊,他也只是把腦袋在他懷里埋得更深了些。 并拽著他的衣服,小聲輕喚:“季綢?” 季綢攬著他在胸前,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愜意輕瞇起眼睛:“記?!?/br> 過了兩秒,胸前的腦袋鉆出來,頭頂翹起根呆毛,迷茫地啊了聲。 季綢把人按回去:“讓你出來了嗎,等會嚇暈了,別指望我把你抱回去?!?/br> “......沒指望你?!?/br> 沒想到季綢緊接著就聲音發冷道了句:“那你指望誰?!?/br> “沈嵐?”他哂笑道,“關鍵時刻連個影子都抓不著?!?/br> 還不如他一個仇人對他關注多。 “還有誰,許知游?” “還是那天晚上,車里那個老男人?!?/br> 第24章 室友室友 聽他沒好氣說了一堆,林修月不高興地掙了下,想從他懷里出來。 才動了一下,就感覺環著他后背的手收緊了些,手臂上堅硬的肌rou膨起,結結實實壓著他背上薄弱的骨頭,讓他一點都動不了。 林修月悶聲道:“你松手,我不用你管了?!?/br> “別動,有血?!?/br> 季綢保持著把他罩在懷里的狀態,帶著他往屋內走去,林修月看不見路,也看不見周圍的人,只能隨著他的步伐,被帶著走進王六的房間。 有季綢擋著,倒是不用擔心會被絆倒。 林修月正想反駁,腳跟啪唧踩進了一灘濕乎乎粘膩的東西。 他頓時僵住,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正常人看到這樣的死亡場景都要遭受心理創傷,對向導這樣共情能力強的,完全可以把這看成是一種真實的殺傷性武器。 來自他人的傷痛和死亡會刺傷他,盡管他不喜歡王六,但在對方死亡后,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會去思考他們短暫的交集,感受到一個曾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生命的流逝。 這是他為了保持對哨兵的高撫慰力的代價。 就像某些畫家為了畫出更準確的人體結構,而去分解尸體,一些醫生為了了解藥材特性而拿自己試藥... 向導也必須弄懂到底什么痛苦和悲傷。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很難對其他人的問題有什么幫助。他對負面情緒的理解和感知,必須要高于接受疏導的哨兵。 就算不進行精神力疏導,有時只是對哨兵們正在承受的痛苦表達理解,也能極大舒緩哨兵的壓力,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是被支撐著的,從而重新振作起來。 這也是向導們所具備的一種,隨著精神力增長而增強的能力——理解他人的痛苦,并不是每個人都生來就具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