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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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州災禍爆發后,一州之地淪為死域,人們易子而食、吃觀音土,餓急了甚至會啃食自己的血rou,寧不凡和明少荼這種細皮嫩rou的小孩自然也被視作了食物。 他們要躲避瘟疫,躲避蝗災,躲避餓瘋了的災民,逃離煌州的過程不啻于在刀山火海十八層地獄上走一遭。 有一次他們不慎被幾個災民發現,讓饑餓折磨得形銷骨立的男人把他們從藏身之地抓出來,表情像惡鬼一般猙獰,幾乎要生吃了他們。 死亡的利刃懸在頭頂,寧不凡恐懼得說不出話,也失去了掙扎的力度,只能看著男人張開他枯黃的嘴,咬向自己的肩膀。 下一刻,明少荼把手伸到男人和他中間,男人一口咬在他手臂上,生生扯下了一塊血rou。 寧不凡近距離看見這一幕,鼻尖縈繞著濃烈而刺鼻的血腥味。 那味道在他心里點了把火,燒得他血液沸騰,五臟六腑都在痛。 偏偏這個時候,他還聽見明少荼說:“我身上rou多,你們把我吃掉,放他離開?!?/br> ……說的這是什么話。 寧不凡不太記得那之后發生的事了,據說大腦為了保護主人,會將過于慘烈的記憶模糊甚至封閉,避免其因打擊過大而死。 他大概就屬于這種情況,那時只覺得一陣眩暈,等回過神來,那幾個男人都被砍倒在地,尸體躺在血泊中。 兇器鐮刀就攥在他手里,粘稠的鮮血順著銹蝕的刀鋒滴落,在他腳下積成一個血洼。 血洼旁邊趴著咬了明少荼一口的男人,他被砍成血rou模糊的一團,寧不凡回神前,還在機械地將鐮刀劈砍在他頭上——他叼著明少荼的rou的嘴。 明少荼則死死抱住寧不凡的腰,圓黑的眸子映出天光,直勾勾盯著發瘋的兄長: “阿兄?!?/br> 他一句輕喚,喚回了寧不凡的理智。 鐮刀從手上滑落,寧不凡摟住明少荼,想要放聲大哭,眼眶卻干澀得擠不出一點液體。 于是他放棄了用大哭發泄的打算,抱著明少荼回到他們的藏身地——那是一個小小的地窖,里面有倉庫主人留下的腌菜魚干,數量不多,有些已經發霉變質,但足以讓他們飽腹幾日。 那把鐮刀原本掛在倉庫門口,寧不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它的用處,便又撿回去,從里面把門關上,坐在門后堵住。 他給明少荼包扎好傷口,攬著弟弟哄他睡覺,自己卻睜大眼睛,一夜無眠。 因為閉上眼,他就會聞到凜冽的鐵銹味,看見那幾個男人死不瞑目的雙眼,以及明少荼手臂上的傷口。 從那以后,寧不凡再也沒睡過好覺。 記憶回籠,寧不凡反應過來后,發現自己正蹲在地上收拾茶壺碎片。 “十八層地獄你都陪我走過去了,現在卻要離開嗎?”他攥住一把碎片,尖銳的瓷片劃破掌心,劇痛與鮮血一并涌出,“休想?!?/br> 腕上的五彩繩亮了亮,彩光如線,慢慢纏繞上他的傷口,縫補那些細長而深的血痕。 溫柔得就像有人捧著他的手吹氣,哄他“很快便不疼了”那樣。 寧不凡捂臉,幾乎是咬著牙重復道:“明少荼,你休想?!?/br> …… 直至回到山頂,塵云離還有些出神,連塵文簡牽他的手牽了一路也沒發現。 山風凄冷,月彎掛在塔頂,塔尖溢出的火光將它的一角染成猩紅,遠遠看著,詭譎可怖。 “回房休息吧,天快亮了?!鄙狭松?,有封劍塔主在,便不能繼續商量對付他的事,塵文簡松開手,轉而捏住袖角,把他往房間方向帶。 被他一提醒,困意后知后覺地涌上,塵云離打了個哈欠:“嗯嗯,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br> 一邊說,他一邊要關上房門,塵文簡卻忽然伸手撐住。 “唔?”塵云離眨眨干澀的眼,“還有事嗎?” 塵文簡彎了彎唇角,猩紅的月色落入他眼底,折射出的卻是皎潔光芒。 “明早見?!?/br> “哦,嗯?!眽m云離笑瞇瞇點頭,“明早見?!?/br> 因頭天夜里睡得晚,第二天塵云離一覺睡到了午后,醒來時看見封劍塔主急匆匆地往外走,還讓塵文簡去塔內練功。 這是他第一次讓塵文簡白天練功,看來他的鍛造計劃已經進入了最后一步。 塵文簡依舊佯裝不知,和往常一樣扮演他乖巧聽話的徒弟,提著刀走進封劍塔,半個時辰后才出來。 毫無疑問,他受了很重的傷,出塔時血還未干,順著衣角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塵云離看著都疼,可即便再不忍心,也無能為力。 這是他們計劃的一環。 從寧不凡家離開后,兩人商量好了后續的行動。 與封劍塔主相比,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信息不對等,即封劍塔主不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他的計劃,這就給他們留出了很大的發揮空間。 鍛造靈劍是一件極其繁瑣費時的事,不但需要珍稀鍛材,還需要大量貴重輔料,煉制過程更是不能出一丁點差錯,但凡稍有紕漏,前功盡棄不說,鑄師也會受到反噬,慘死當場。 塵云離和塵文簡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給他埋雷。 埋方方面面的雷。 塵云離扶著塵文簡回房,看他淡定地扯開最重那道傷口,血液流入提前備好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