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原本是想找點吃的,結果家里什么都沒有了,后來想下樓買吃的,但他太累了,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的程度,于是決定先睡一會兒恢復力氣再去。 沒想到一睡就睡進了醫院,還鬧出了自殺的烏龍。 想象著阿刀開門進來看到的畫面——收拾整齊的家里和一動不動躺著的他,再結合他正在被追債……會往自殺上聯想也是應該的。 蘭與書瞅了瞅盛無極,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讓盛無極認為自己是個懦弱的人。他又強調一遍:“我是認真的,我并不是自殺?!?/br> 盛無極點點頭,表示相信他的話:“托你的福,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真的會有人因為饑餓昏厥休克這么長時間?!?/br> “……”怎么聽著像在笑話自己? 不過很快,蘭與書似乎想到更重要的事,有些緊張地問盛無極:“今天幾號?” “不用問了,”盛無極猜到他問日期是想問什么,“已經過了嚴鎧鳴逼你還錢的日子?!?/br> “你怎么知道的?”蘭與書微怔,他記得自己似乎沒有跟盛無極聊過這個話題,甚至他們本來就沒聊過多少話題。 盛無極站累了,搬了張椅子坐在他的床邊:“你的朋友阿刀說的,昨天就是他去你家收債發現你的異常,說起來你得好好感謝他救了你一命?!?/br> “阿刀呢?”蘭與書意識到不對勁,“盛總怎么會在這里?又怎么會知道阿刀?” 終于反應過來了,盛無極心想。 他看著此時的蘭與書,蒼白著一張臉,頭發沒有生氣的耷拉著,抓著水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醫院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穿在他身上有點大,看上去呆呆的,傻傻的。 盛無極莫名其妙想到他奶奶養的那只灰色的長毛垂耳兔,蘭與書有點像它,戳它一下要過幾秒鐘才會動。 他好整以暇地坦白:“我安排在你家附近的保鏢撞上了你朋友抬著你出來,他們誤以為你被綁架沖上去救你,聽你朋友說你是‘自殺’于是兩伙人連忙把你送醫院?!?/br> “……我沒有想要自殺,”蘭與書皺著眉再一次否認,“不是,你又為什么會安排人在我家附近?”他以為他們在那天晚上之后,已經不會再有交集了。 “好問題,不過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br> 說是問但他并不打算征詢蘭與書愿不愿意回答,自顧自發問:“在玩家的那天晚上,你選擇再次打傷嚴鎧鳴,是不是已經決定和他同歸于盡?” 在他收到的那份蘭與書的調查報告中,詳細羅列了這兩年嚴鎧鳴是如何處處針對他。盛無極自認為自己做事已經算是狠絕,但在看完嚴鎧鳴那些齷齪的行徑后,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他媽的觀音菩薩在世,慈悲到不能再慈悲。 他作為一個半道上知道一點真相的人,都覺嚴鎧鳴變態,那么作為一個和嚴鎧鳴對抗了兩年的人,蘭與書應該清更楚嚴鎧鳴的為人。他并不是一個脆弱人,要不然也不會撐這么久。結合剛剛他一直強調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自殺,那么只剩下一種情況了——從玩家那晚開始,他就已經決定跟嚴鎧鳴魚死網破。 還有一件事盛無極沒有提,在蘭與書昏睡期間,他一個人去了他的出租屋。阿刀撬開的門鎖虛虛掛著,他輕輕松松進門。他看到蘭與書把收拾好的紙箱整齊地碼在狹小的出租屋里。他忽然就明白了,蘭與書是在跟這個世界體面地道別。 盛無極雙腿交疊,手搭在膝蓋看著坐靠在床上的人:“蘭與書,你太善良了,善良到想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不值得,你要學會恨他,這樣才會想方設法地給他使絆子,讓他不好過?!?/br> 蘭與書沒有動。 他手里還握著空掉的水杯,垂著頭,眉眼間浮著一層淡淡的悲傷。 隔了兩分鐘,“我怎么可能不恨他……”蘭與書忽然很輕地開口,隨后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但笑意有些牽強。 他說:“我恨不得他去死,他死了就沒有人再處處針對我,可是恨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權沒勢甚至還欠著一屁股債,光是為了還債就已經讓我心力交瘁,哪里還能和有權有勢的他正面抗衡?!?/br> “在玩家的那天我其實已經不想活了,但你們救了我,我想要不再掙扎一下,我已經做好了嚴鎧鳴瘋狂報復我的心理準備,沒意外,嚴鎧鳴逼我一周內還完高利貸,又買下我住的出租屋想要把我趕出去,你是不是以為到這里我就決定要找嚴鎧鳴同歸于盡?” “不,頭兩天我還在努力地想要解決一千三百萬的問題,我把能借錢的人都問了一遍,還去銀行問能不能貸款,那天我還看到你了,”他抬眼看了一下盛無極,又重新低下頭,“我看到你的車,那輛科尼賽克,心想那么貴,賣掉就可以還錢了?!?/br> 盛無極輕微皺眉,那輛車他只開過兩回,一次是送蘭與書回家,另外一次就是和馮目去商場……他說看到了自己,那就是看到他和馮目了。 他似乎明白蘭與書為什么要提這一段——他頭天晚上跟他說想做交易,第二天就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那不就是耍他玩兒嗎?說不定他還在心里大罵人渣這樣的話。 “……”盛無極有點后悔那天去那個商場了。 這頭,蘭與書斷斷續續還在說話,就像是壓抑了太久想找個人傾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