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盛無極突然笑出聲,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啊。 不清楚自己說的哪句話好笑,蘭與書看見對面的人突然抖著肩膀笑出聲,笑聲低低的,像是極力壓抑著想要放聲大笑的欲望。 過了一分鐘,盛無極終于止住了笑意,但眉眼間還殘留著愉悅的笑意。 然后,蘭與書聽見他清了清嗓子,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我不要你的錢,但是,救你需要收取報酬的,我想和你做個交易?!?/br> 一句極其矛盾的話讓蘭與書疑惑地“啊”了一聲——不要他的錢,但是又說要收取報酬,那交易要易個什么東西? 不是吧,蘭與書心想,他們不會是要嘎他腰子吧?!或者是把他賣到緬北?! 奇怪的聯想讓蘭與書心里有點慌,但他強裝鎮定問:“不要錢……那盛總是想要?” 看他的表情,盛無極猜到他估計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索性不再繞彎子了。 “做我的床伴,當是救你的報酬,”盛無極深知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說服蘭與書,所以他接著又拋出了一個他自認為蘭與書不會拒絕的,“當然,這筆報酬還可以包括,未來我幫你對付嚴鎧鳴?!?/br> “……” 蘭與書心想,還不如直接當場把他的腰子嘎了賣到緬北。 他感覺自己背上的那排小針突然變成了錐子——此刻正有人握著錐子沿著他尾椎骨一路往上乒乒乓乓地刻字,或許刻的是“慘”字,要不然為什么他的每根脊骨都在無聲地慘叫。 他強裝冷靜干笑兩聲:“這是開玩笑的吧?” 盛無極想,這樣誘人的交易沒有人會拒絕,蘭與書大概率是還不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他自信地從煙盒里抖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我想你應該清楚嚴鎧鳴不會放過你,你今天有命回去指不定明天晚上就會因為‘不幸’涉入一起斗毆事件橫尸街頭,想活命,就要找不怕嚴鎧鳴的人做靠山,而你剛剛也看到了,我不怕他,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床伴,我保證,他以后見到你繞著走?!?/br> 蘭與書的后背很痛。 上一次產生這樣難挨的痛感還是兩年前嚴鎧鳴說要包養他的時候,時光流轉,兩年前的場景和現在重疊在一起,他看著盛無極,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無語。 就在剛剛他救了他,他以為他是個好人,但現在他卻說要讓自己做他的床伴,那他——跟當初嚴鎧鳴說要包養他有什么區別? 可是轉念一想,他跟嚴鎧鳴還是有所不同的。盛無極可能不是一個完全的好人,但自己也不能因為他說要做交易就把他打成壞人。盛無極救了他,猜到他沒錢,讓他出賣身體抵報酬似乎沒什么不對。 蘭與書突然覺得有點郁悶,先是嚴鎧鳴,再是盛無極,他似乎一直走不出這個怪圈——繞來繞去,他們都喜歡用自身擁有的財富、地位和權力來左右一個人。 想著想著,他有點生氣,忍不住在心里大罵,這些公子哥大老板天天不是包養就是交易,沒事干能不能去找個班上??! 深呼吸一口氣,看了看盛無極,蘭與書繼續寬慰自己,至少盛無極并沒有像嚴鎧鳴一樣想強迫他,目前來看一切都是樂觀的。 他是真的決定趕緊離開。 為了緩解背部的疼痛,他微微佝僂著腰再次站起來,禮貌地對盛無極說:“盛總,謝謝你的提議,但是不用了?!?/br> 他對著盛無極鞠了一躬:“要是以后有機會,我想還是用錢報答盛總今天的救命之恩更好,五百萬可以嗎?再多我也給不起了,再謝一次盛總,那我先走了?!?/br> 他不作任何猶豫,轉身邁開步子迅速離開包間。 時間仿佛被上帝按下暫停鍵,盛無極手里的煙燃到煙屁股了,一點高溫燙到他的指尖,燙得他瞬間回過神。他臉色不太好看地把煙蒂懟進煙灰缸,后知后覺地想:所以,他剛剛是被蘭與書拒絕了?! 對于交易,雖然盛無極一直奉行的是你情我愿,但人生第一次被拒絕了他怎么覺得有點不爽?以前主動讓他睡的,他想睡的,哪個不是一聽到他開出的條件就趕緊貼上來,生怕晚一秒他就會反悔一樣。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點什么。 在對蘭與書開口前,他是自信的,即使有個兩秒鐘考慮到他可能不會答應,但他自信只要提出幫他對付嚴鎧鳴,照蘭與書現在這個境地,他一定不會拒絕。 這種慣用的手段在蘭與書之前,從來沒有翻車過。 很好,盛無極心底那點陰暗的征服欲被蘭與書刺激到了。 盛無極“嘶”了一聲,起身追了出去。 大廳里,張周和吳哥坐在高腳凳上喝酒抽煙。剛才還狼藉一片的卡座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有兩個侍應生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蘭與書走上前,無視張周,面對吳哥:“老板,賠償金額有了嗎?” 張周微微睜大眼睛:“不是,你們這么快談完了?”他很快意識到說漏嘴了,慌忙找補:“那什么,你和盛總有沒有好好交流交流?” 蘭與書半分視線都不想分給他,盯著吳哥又重復問了一遍:“老板,告訴我賠償金額吧?!?/br> 吳哥去看張周,眼神詢問:張總,要給嗎?張周見他這么快出來,猜測八成是和盛無極談崩了,天老爺,居然還有盛無極搞不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