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稍頓，但還是溫和笑著，沒有阻攔。

    顧黎眼尖地多看了眼，挑眉道：“葉子，你現在也是真發達了，都能拿幾萬一米的布料擦眼淚了?！?/br>
    那邊，葉暇剛剛松手，聞言看著自己捏過的那塊布料，滿眼震驚地看向季節。

    “沒事?！奔竟澬π?。

    葉暇抿唇，下定決心般，忽然又抓住季節那只濕了一塊的袖子。

    “沒事！我現在有錢了，我給你買新的！”

    顧黎“噗”地笑了聲：“忘了，你現在確實是發達了?！?/br>
    “嘿嘿，等會兒再跟你細說季jiejie！”葉暇彎著眼睛。

    “啊?！备帝櫹肓诉@么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所以‘jiejie’是你給季師父起的外號？”

    “算吧？”葉暇看了看季節，見季節點頭認可了才說，“季jiejie小時候也是長頭發，超級漂亮。所以我一上來就叫人家jiejie……”

    “然后呢？你被揍了頓？”顧黎好奇。捫心自問，他接受不了。

    葉暇一攤手道：“季jiejie答應了啊?！?/br>
    顧黎就知道了，這位是真的宰相肚里能撐船。

    恍然點頭，傅蹤環顧一圈，最后還是選擇擠到葉暇旁邊，小聲問。

    “葉老師……那個顧叔叔，到底是誰啊?！?/br>
    “噗……咳咳咳！”葉暇再次忍笑，引得顧黎側目。

    “兩位，我不是聾子，謝謝?！鳖櫪枞滔路籽鄣臎_動，正經道，“我是今天新郎的堂哥，顧黎?！?/br>
    傅蹤登時睜大眼睛：“顧、顧大哥！原來是您！久仰大名?！?/br>
    顧黎嘴角一勾，看向葉暇，目光像是在說“看吧你哥們兒我還是很厲害的”。

    下一秒傅蹤緊跟著道：“顧阿姨說你考不上研究生所以跑出國了?！?/br>
    十八歲大一新生傅蹤睜著雙大眼睛，擔憂道。

    “顧大哥，考研真的那么難嗎？”

    顧黎：……

    顧黎深吸一口氣。

    顧黎聽到葉暇又“噗”地漏氣兒了，這次還是二重奏，一扭頭，竟然就連季節也側頭忍笑。

    顧黎想轉身就往海里跳。

    他mama，顧氏集團董事長顧清和女士，一直以來貫徹“孩子還是別人家的好”的思想，每次和生意伙伴談起孩子，勢必要以謙虛的姿態把自家兒子說得又懶又笨。

    幼崽期的顧黎哭著問過他媽，說媽你不要再敗壞我的形象了，幼兒園的小女孩都看不起他。

    顧清和女士安撫：這是社交禮儀，大人們不會當真的。

    顧黎現在只想一通電話給他媽打過去，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大人不會當真，但傅蹤這種傻逼小屁孩會！

    他好歹也是國內top名校本科，世界top名校全額獎學金研究生，優秀畢業生……他，他！

    葉暇拍拍他的肩膀，張嘴，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想說什么，最后cpu都燒了，也沒憋出句有用的安慰詞。

    他沒笑出聲已經是最大的善良了。

    笑鬧之間，幾人的距離就已經拉進。在外面各個都是不小的人物，有的叱咤風云，有的粉絲無數，現在湊在一起，還打打鬧鬧地聊著天。

    顧黎沒了包袱，索性開擺了當他“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少爺”；傅蹤年紀最小，睜著眼睛左右扭頭，看誰的眼神里都是崇拜；季節挽了袖子，把喝茶的禮節全丟了，捧了杯帶吸管的咖啡抿。

    葉暇托著下巴輕笑，忽然說：“我想起來一句話，世界是個巨大的草班臺子?！?/br>
    季節側頭，頗為贊成地輕輕頷首，溫和道。

    “但所有人都在努力演繹了?！?/br>
    顧黎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著：“草班臺子有什么不好。就是因為草班臺子，所以臺上的人才看得到臺下。我媽那么威風八面的顧董，回了家也還是會揪著我耳朵罵?！?/br>
    “說出來怕你們笑話我……”傅蹤摸了摸后腦勺，“其實每次跟我爸去社交場什么的，我都特緊張?！?/br>
    “他們那些破規矩忒多，是吧？”顧黎挑眉。

    傅蹤連連點頭，憤然道：“對對對！什么不成文的規定，什么潛規則，什么領導夾菜不能轉桌……可是那油炸冰激凌放領導跟前快化了他也不吃??！我轉個桌能死嗎！”

    “我轉過?！比~暇豎起食指，“不僅轉過，我還掀過?！?/br>
    傅蹤肅然起敬。

    “你那事？陸方律跟我說過。掀得好?！鳖櫪璧?，“那人哪個公司的，叫什么？”

    “好像是前兩年被收購了？反正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公司了，我領導據說是收購的時候被裁掉了?！比~暇說。

    顧黎輕嘖一聲：“可惜了，你哥們我怎么說也是個集團大少爺?！?/br>
    他隨口問：“哪家收購的??？”

    葉暇想了想，不太確定道：“閣、閣樓？”

    顧黎目光頓了頓，再看向一臉認真思考的葉暇時，里面多了些探究。

    傅蹤眼前一亮，霍然站起身來猛地一拍手，擲地有聲。

    “我就知道！我李總哥和嫂子老師就是這么恩愛！”

    “……嘶?！比~暇牙酸了一下，正要把傅蹤按著坐好，剛一起身，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以一些極其隨機的方向到處踱步。

    ——嚴亦一身黑西裝，框架眼鏡下的目光四下搜尋，直到和葉暇對上視線，才豁地迸發出希望的光，一種獨屬科研i人的知識分子社恐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