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苯K于,李寒嶠開口,聲音微啞。 “在這個過程里,如果感到焦慮和緊張,可以試著深呼吸?!眹览下冻龉膭畹男?,“不用著急,你還有很多天時間說服自己?!?/br> “至少在游輪上的這幾天,你不用擔心小葉先生和朋友聚會而冷落了你?!?/br> “放輕松,別再拘著自己了?!?/br> - 復診結束,嚴老醫生很快就離開了。隆冬臘月的海風持續吹在沒有半點遮掩的臉上,開始扎得人生疼,李寒嶠卻恍若未覺。 他又在頂層甲板坐了整整半個小時,起身下樓的時候,耳廓都已經凍得通紅。 他給葉暇發了消息。 [我忙完了,你在哪里?] 等待葉暇回復的過程里,李寒嶠腦海一遍遍播放嚴老的話。 是啊,他的病總會好轉,他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居家辦公,不可能一直一直像現在一樣,一天24小時的生活里,只有葉暇一個活人。 而葉暇,也是同樣。 他和陸方律約了之后結伴旅游。 他跟傅蹤聊起畫畫的時候滔滔不絕。 他還有很多很多除了“和李寒嶠在一起”之外的快樂,他的生活里永遠不會缺這些。 如果只有李寒嶠的話,葉暇的世界會單調乏味到無以形容吧。 游輪駛回港口之后,他就要回去上班了。早出晚歸,到處開會……葉暇也就自由了。 嚴老說得對,至少在游輪的這幾天,他還有的是時間漸漸脫敏。 他要漸漸接受葉暇和朋友待在一起。 沿著盤旋的樓梯拾級而下,李寒嶠的思緒和旋轉樓梯一樣混混沌沌,當腳步踏上一層地面的時候,仿佛塵埃落定。 葉暇回了消息。 [合法配偶·葉:在咖啡廳~] [合法配偶·葉:要來嗎?] 葉暇……在邀請他。 只邀請他。 心底霎時間像有煙花盛放,李寒嶠忽然覺得,哪怕下一秒陸方律或者誰突然出現,自己也能沒有絲毫波瀾地和對方握手。 他似乎,已經能順理成章地接受葉暇的一個朋友了,進度喜人——更何況,這艘海中央孤島般的游輪上,根本不會突然冒出一個葉暇的朋友。葉暇說過,陸方律的年假已經在今天結束了。 游輪逆著夕陽的方向無畏地向前航行,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忽然,李寒嶠的目光捕捉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一個熟悉的、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人正是從咖啡廳的方向跑出來,做賊心虛地佝僂著背。 李寒嶠眉頭頓時緊緊擰住。他快走兩步,壓低聲音厲喝。 “王跋,站??!” 古怪的諧音引來周圍幾道好奇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那個未能逃竄離開的人。 遠遠看到李寒嶠身影的時候,王跋心里就暗道不好,他試圖加快腳步離開,卻依然被那個聲音震懾般釘在原地,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李寒嶠的聲音像索命厲鬼一樣在身后響起:“你在這里做什么?!?/br> 王跋幾乎反射性抖了一下,臉上掛起僵硬卻不得不揚著的笑容,點頭哈腰地轉身,眼底閃過一絲陰毒的恨,又很快被膽怯沖刷干凈。 “李總、李總……沒想到您還記得我?!?/br> 半年前的某次相親后,他被供職六年的公司辭退,他沖去老板辦公室想問個究竟,向來對他和顏悅色的老板,目光卻陌生得可怕。 “王跋,平時你的言行我都沒有過多約束,但你怎么敢惹到閣樓的頭上!” 王跋覺得冤枉,他想向老板申訴,卻被疲憊不堪的老板揮手趕了出去。 “我還不至于為了一個你,和李寒嶠對上?!?/br> ——李寒嶠。 于是王跋理所當然的沒再復起,他甚至連下一份合心意的工作都沒有找到,這次的游輪之行,他千方百計才求來一張請柬,希望能在大佬云集的晚宴上,為自己找到新的出路。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也不會、不敢興起報復李寒嶠的念頭的,直到他路過咖啡廳的時候,看見了半年前害他被李寒嶠盯上的“勾人的妖精”。 那個青年還是和半年前一樣惹人,沖動之下,王跋決定把自己遭受打壓的這筆賬,全部算到葉暇頭上。 他要嘗到半年前沒嘗過的味道。 他要讓葉暇付出代價。 …… “就、就這么多了,真的!” 在李寒嶠冰冷的目光里,王跋抖著,倒豆子一樣把前因后果全交代了。 “但我什么都沒做!李總,我用老婆孩子的命發誓!”王跋反反復復地解釋,只恨不得跪下了。 霍然,他想到了什么,發了瘋般轉身,指著咖啡廳的方向,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為自己的話佐證。 “我沒敢,我不敢的!我就準備了一下的功夫,誰、誰能想到他身邊突然就多出那么多人!李總,我惹不起,我哪里敢!” 李寒嶠眼睛微瞇,順著王跋顫抖的手看過去,眸光陡地一凝。 王跋磕磕絆絆地、一個一個報出那些人的來歷和姓氏。 “黑燕尾服的,是嚴老的關門弟子?!?/br> “白西裝的是傅家那位少爺?!?/br> “長頭發唐裝的,是是是明晚壓軸拍品的創作者季先生?!?/br> “禮服那位……天行集團董事長獨子顧大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