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切好像都是從前的樣子,一切又好像都不是從前的樣子。 葉瑜塞了滿口的漢堡,最終把自己的嗚咽聲堵進了喉嚨里。 第八章 握瑾懷瑜的瑜 許斯年把葉瑜帶到家,是市區的一套三室兩廳,一百二十平左右。不算大,也不算小。 五年前葉瑜的父親把公司賬面上的錢卷著走了以后,許斯年便把從前的房子賣了,給工人發工資。 他在月租五百塊的出租屋里住了兩年,近況好些了,才在新公司附近買了一套房。 屋子里擺設簡單,許斯年之前穿過的襯衫隨手丟在了沙發上,茶幾上的遙控器規規矩矩的擺在盒子里,連電視機都罩上了防塵罩,顯然是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葉瑜抱著銀杏站在進門的地毯上,怯生生的不敢動。 許斯年從并不熟悉的鞋柜里翻出一雙拖鞋遞給他,又趕緊把沙發上隨著丟著的臟衣服拿去了陽臺的洗衣機上。 許斯年見葉瑜只是站在進門的地毯上,也不進來。便開口道,“去洗個熱水澡吧!哥給你涂藥……” 葉瑜是被許斯年拉到浴室的,小貓銀杏則被丟到了封閉式陽臺里。 許斯年打開水管往浴缸里放水,浴室里安靜的只有水聲,許斯年打破沉寂,問道,“小貓叫什么?” 葉瑜低聲道,“銀杏?!?/br> 可這個名字像是住在兩人心底的一道心魔,是他們永遠都無法抹掉的記憶。 有人叫他小葉,也有人叫他小瑜。但許斯年最喜歡叫他小葉子,因為他就是無數個秋天他夾進書里,用作書簽的銀杏葉。是每天陪著他,春夏秋冬,十多載歲月的小葉子。 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小葉子...... 浴缸里的水已經放好了,許斯年看著一直沒有動的葉瑜道,“衣服脫了進去吧!” 葉瑜低聲問,“你可不可以出去?” 可不可以出去? 許斯年只感覺一把刀刃捅進了他的胸口,然而卻又不見血,只是生疼生疼的。不是尖刀,是鈍的,扎進rou里,叫他連呼吸都停頓了半刻。 從小到大,他幫他洗過多少次澡都記不清了。摔進泥坑里的時候,淋雨的時候,他總是張開手,“哥幫我洗澡?!?/br> 那時候的許斯年會故意埋怨一句,“都多大了,走路還不小心,還要哥幫你洗澡?!?/br> “都多大了,自己洗澡!” 許斯年從回憶回到現實,把手里的沐浴球遞給葉瑜,只是笑了笑,“現在長大了......” 長大了,不用哥幫忙洗澡了....... 許斯年轉過身,“浴巾在架子上,牙刷柜子里有新的?!?/br> 說完這些,許斯年就退出了浴室。 現在已然是深秋,許斯年靠在冰冰涼涼的墻壁上站了一會兒,他只覺得從內到外每一處都涼的透透的。關在陽臺上的那只貓“喵嗚”,“喵嗚”的叫著,許斯年覺得更加心煩意亂了。 他現在已經追究不起來葉瑜他爸把賬目上錢全部卷走的事情,他只想知道葉瑜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丟下他! 他撿起葉瑜放在門口的書包,想要幫他拿進來。書包拉鏈沒拉好,里面的東西便一股腦的滾了出來。 許斯年忙蹲下身去撿,此時的葉瑜裹著浴巾出來了。 而許斯年正好在他的書包里撿到一張名片,名片上的名字正是許斯年,而介紹確是寫著四年前公司的名字。是他當時拿著名片和資料到處跑去拉投資和做推銷時用過的。 葉瑜五年前就徹徹底底的人間蒸發般的消失了,怎么會有這個名片? 然而只有葉瑜自己知道,五年前他被他的mama帶走以后,曾經偷偷來看過許斯年。見過許斯年撐著一把傘,挨家挨戶的往銀行和投資商那里跑去拉贊助。 他更見到了,許斯年前腳一出門。那些表面還帶著笑的“大人”立馬就換了一番嫌棄的嘴臉,他們覺得十八歲的許斯年太小了,根本不配和他們談合作。一揚手就把許斯年拿去的資料和名片一起丟到了門外。 紛紛揚揚的白紙落在了泥濘的大雨里,只有葉瑜沖出來一張一張的把這些紙撿起來,他不顧漫天的大雨,也不顧腳下的泥濘。只顧著把哥哥的心血一張一張撿起來。 那些資料紙大多都臟污了,葉瑜看向紙張上裝訂的名片,不是許瑾年,而是許斯年。 他不知道哥哥為什么改了名字,但他把關于哥哥的一切都好好保存了起來。 他看著遠處哥哥的背影,隔著傾盆的大雨,他好想沖上去抱抱他,他也好想許斯年能夠抱抱他。 可是坐在三輪車里的mama問他,“你要去拖累哥哥嗎?” 是啊,吃穿住行什么不要錢。許斯年都還是個孩子,如何養他一個孩子。何況mama得了胃癌,他還要照顧mama。 葉mama又問,“你爸爸把合伙公司那么多錢卷走了,他又會原諒你嗎?” 葉瑜哭了,冷冷的雨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成了咸味,隔著雨簾,他最終是看著許斯年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而他只能跟著mama去一個偏僻的小縣城里……. 那一次偷偷見許斯年到現在,時隔四年,葉瑜小心的問道,“哥,你為什么改了名字?” 許斯年拿著那張四年前的名片,自然心里有數,葉瑜曾經偷偷見過他。 許斯年只是淡淡的道,“斯年已逝?!蹦切﹩渭兠篮玫耐昱c少年時期都已經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