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允禮沒再說話。 簡浩信慢慢靠近,這才注意到,齊齡不僅臉色蒼白,嘴唇更是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開始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接著,他按照允禮說的,掀開了齊齡身上的被子。 簡浩信這一生當中,從未如此恐慌過。 被子掀開后,一陣濃重的鐵銹味撲鼻而來,入目的是,齊齡被折斷的四肢和干了的血跡。 簡浩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突然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這只是在做夢而已,這是允禮的伎倆吧,還是齊齡為了逃離自己的魔爪,故意找個人來演戲的? 簡浩信在腦中一遍又一遍搜尋借口否定齊齡已死這個事實。 “不會的,不會的,這個人不是,他不是……”簡浩信嘴里快速地呢喃著,好像這樣就能扭轉當下擺在眼前這個事實似的。 允禮蹲下身,輕輕拍了拍簡浩信的肩膀,聲音沙啞地說:“阿浩,你看清楚點,你為什么不敢看他……” 簡浩信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瞪著允禮,嘶吼道:“你又想騙我!你是不是和他合起伙來演戲!我不會相信的!” 允禮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說:“你就當是我騙你吧……那你再找找……他去哪里了……” “他躲起來了!他一定是又躲起來了!”簡浩信的情緒徹底崩潰,他一把抓住允禮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把他藏哪兒了?!” 允禮無力地推開簡浩信的手,雙目無神地說:“再找找吧……再找找……” 簡浩信突然失了力,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松開允禮后呆呆地坐在地上。 允禮看著這樣的簡浩信,心里更多的是不解,在旁人眼里,齊齡對簡浩信來說,只是一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具罷了。 簡浩信從來都不會珍惜齊齡,允禮更是看過他對齊齡動手時的不知輕重。 這樣的一個人死了,簡浩信擺出這副看起來癡情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允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說:“阿浩,你回去吧,天好黑了路不好走……” 這里是荒郊野外,允禮當時找到齊齡的時候,他是被扔在碼頭的垃圾堆里面的。 簡浩信眼神空洞地看向允禮,他連余光都不敢再去看齊齡一眼。 允禮重新幫齊齡蓋上了被子,人死了,也要讓他體面地離開。 允禮像是自言自語:“別為難齊年了,他還小,是齊齡最重要的家人……” 他不知道簡浩信能不能聽得進去,也沒有去看這個人一眼。 允禮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阿浩,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就好?!?/br> 他沒有說明白,是指齊齡的后事。 簡浩信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突然發出激烈的反應:“什么叫你來處理?你處理什么?又憑什么是你處理?!” 總之,簡浩信陷入了極端的狀態,他一會兒無力,一會兒瘋狂。 允禮無力解釋,簡家不允許簡浩信和齊齡來往,如今人死了,又怎么會允許簡浩信幫齊齡體面地處理后事。 允禮已經沒有氣力再繼續和簡浩信爭辯什么,人已經死了,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或許,他裝出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齊齡看到了會舍不得,是不是就能死而復生了。 齊齡有多喜歡簡浩信,允禮看在眼里。 沉默了許久,簡浩信沒再出現癲狂的舉動,而是突然重新靠近齊齡,緩緩地把他從床上抱起來。 允禮心間一頓,惶急地問:“你要做什么?” 簡浩信輕輕一笑,低頭吻了吻齊齡發白的臉頰,說:“我帶他回家?!?/br> 允禮覺得簡浩信變得不太正常,又擔心他有什么陰謀,緊忙再次強調道:“阿浩,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求你別傷害齊齡身邊的人,特別是齊年,不能讓他看到齊齡這個樣子?!?/br> 簡浩信保持著笑容,平靜道:“嗯,我知道的?!?/br> 就這樣,簡浩信把齊齡的尸體帶走了。 可允禮似乎想多了,原本以為人已經死了,簡浩信多多少少能夠出現一絲憐憫之心。 然而,他的難過好像只是短暫的一瞬間,次日晚上,允禮就得知簡浩信去了酒吧。 允禮想知道簡浩信如何處理尸體,便追著過來。 一進包間,就被其他友人拉著喝酒,那些人說:“阿允,難得阿浩今晚高興,快點來喝兩杯?!?/br> “是啊,阿浩多長時間沒喝這么盡興過了?!?/br> 允禮難以置信,但他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作,只湊到簡浩信身邊,低聲說:“阿浩,你打算怎么處理齊齡的……”允禮頓了一下,難以啟齒“尸體”那兩個字,改成了“后事”。 卻只見簡浩信作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他說:“你在胡說什么呢,什么后事,誰的后事……” 一向溫和的允禮一下子就來火了,忍不住去拽起簡浩信的衣領,質問道:“阿浩,你又在玩什么把戲?人已經死了,你難道還不愿意放過他嗎?!” 如果允禮仔細觀察的話,他就會發現,簡浩信眼里一下子蘊出了熱氣。 這時,友人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情況,連忙上前勸阻:“干嘛呢這是?還沒喝就醉了嗎阿允?” 允禮松開了簡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