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焙螛分獞艘宦?。

    韓方馳從書房出來，問：“回來了？”

    “回來了?！表n知遙換鞋進來，走去書房門口，問何樂知：“樂知哥在干什么？”

    “在加班?！焙螛分πφf。

    “你也加班??？”韓知遙回頭問她哥。

    “沒有啊?！表n方馳說。

    韓知遙問：“那你跟著在這屋干嗎？”

    何樂知在里面笑了一聲，韓方馳說：“我看書?！?/br>
    “真愛學習?！表n知遙豎了下拇指，“不愧是我們家最優秀的孩子?！?/br>
    韓方馳屈起手指敲敲她頭頂，“少跟我陰陽怪氣?！?/br>
    韓知遙這周能休周日全天，周六晚自習也可以不上或者少上一節，全憑自愿。

    自愿的話就等于放學了。

    韓知遙之前答應了不惹事，說到做到，連少上的晚自習都沒亂跑或者談戀愛去，下午放學直接回家了，回來時那倆哥都到家了。

    晚飯后韓知遙穿著睡衣，趴在沙發上玩手機。

    韓方馳問她：“明天回家嗎？”

    韓知遙抬頭看他，韓方馳改口重說：“明天有需要回家取的東西嗎？”

    “沒有?！表n知遙又把頭低回去，食指慢慢地在手機屏幕上滑。

    韓方馳“嗯”了聲。

    何樂知本來在書房加班，后來把電腦端出來，坐餐桌那兒。

    三人各干各的，客廳里最有存在感的就是何樂知敲鍵盤和鼠標的聲音。

    過會兒，何樂知聽見韓知遙問：“我可以先不回家嗎？”

    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沒什么不同，但還是能聽出來她有意藏起來的那一點小心。

    “當然可以?！表n方馳說，“住到你不想住為止?！?/br>
    韓知遙問：“會不會讓你們覺得不方便？”

    “不會?！焙螛分诓妥滥沁呎f，“你在我覺得特別有意思?！?/br>
    韓知遙坐起來，盤著一條腿，另一條腿垂在地上，說：“我一想想我回去了媽沒有表情的臉，好像看我一眼都鬧心，我就覺得我喘不過氣，我好像挺該死的?！?/br>
    何樂知敲鍵盤的動作一停，韓方馳也抬起眼。

    “我在家就只想在我房間待著，我一出房間就覺得自己礙眼，在被瞪著?！表n知遙說，“哥你小時候有過這種感覺嗎？就是……就覺得自己多余，并且很煩人，我不應該被生下來……你應該沒有?！?/br>
    韓方馳認真地思索兩秒，說：“你剛出生那段時間，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有一次你睡著了，媽也睡著了，你突然哭了，我想給你拿你那個安撫奶嘴兒，媽睡蒙了，一睜眼以為我要給你喝水，把我手打開，怕我嗆著你。我當時一點沒當回事兒，我還把它撿起來拿去洗洗，回來又塞你嘴里。我根本沒放心上，那時候我都挺大了?！?/br>
    韓方馳說到這兒笑了下，跟韓知遙說：“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到現在每次有人在我旁邊拍手或者干什么，一有類似聲音，我總能一下子想起當時抽我手背那一聲特別響?！?/br>
    韓方馳表情有點不好意思，跟韓知遙強調：“這是個秘密，韓知遙，要不是你說自己多余我這輩子不可能跟別人說，你也給我閉好嘴。這是你哥青少年時期的一點矯情，就是想告訴你，我這么優秀都因為你被抽過手，你還多余？咱們家誰都不多余?！?/br>
    韓知遙都聽愣了，因為韓方馳從來不會聊這些，他一直跟個標桿似的立在那兒，他們年齡差得多，也不可能聊到一起去。與其說是哥哥，不如說半個家長更合適。這會兒韓方馳說起這事，加上他那不自在的表情，在韓知遙這里就有種人設崩塌的反差感。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表n知遙過了半分鐘說。

    “當然?！表n方馳說，“睡蒙了，帶你特別累，你消停不了一會兒?！?/br>
    “我平衡多了?！表n知遙笑起來。

    “你想她就一個人，咱們家三個孩子，各有各的性格，不可能面面俱到?！表n方馳說，“有顧不到的只能咱們自己消化一部分情緒?！?/br>
    “你在委婉地對我說教?！表n知遙跟他說，“這要不是在你家我不會聽的?！?/br>
    何樂知在另一邊“撲哧”一聲樂了。

    韓方馳無語地站起來，去何樂知那邊坐著，跟何樂知小聲說：“她先提起話題，我跟著說就是說教?！?/br>
    何樂知悄悄地沖他豎了下拇指，表情十分認可地對他笑笑。

    韓知遙接著趴回沙發上玩手機，何樂知加班，韓方馳自己找事干。

    何樂知加班到八點半，寫不下去了，坐著愣神幾分鐘。

    “要不……”他突然說，“咱們露營去？”

    “現在？”韓方馳疑問道。

    “對！”何樂知把電腦一扣，笑起來揚聲問，“去嗎遙遙？”

    “現在嗎？”韓知遙趴那兒支起身，扭過來看他。

    “現在！”何樂知站起來說，“山上看星星去，明早看日出，去不去？”

    韓知遙愣了兩秒，接著撲騰一下跳起來，尖叫一聲說：“去！人不就活幾個瞬間嗎！我懂我懂！”

    “走?！焙螛分呐捻n方馳胳膊，催他站起來。

    韓方馳沒有任何反對意見，說：“我換衣服?！?/br>
    韓知遙跑回自己房間要換衣服，進去了才喊道：“啊啊啊我沒有衣服！我只有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