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梅搖了搖頭“我也知道你哥對那姑娘有意思，不過真不行?！闭f到這她聲音都小了“我聽說了他媽就在河內呢，那郭家老二還挺能的在鋼管廠成了正式工，兩口子還生了倆孩子?！?/br>
    這些信息大妞都知道。

    “以前老郭家就當沒這個人，畢竟一下子得罪兩家人，現在不一樣了，郭家哥幾個都想借著老二的關系把孩子弄城里去，面上沒什么背地里早就聯系上了，前些日子郭老大還帶著兒子出了一趟遠門，過了幾天才回來，就是去那邊了?！瘪R紅梅說道這撇了撇嘴“你三舅媽我還不知道嗎，那就是一個心眼子多跟篩子似的，她能讓人占便宜。你看著吧他家有的鬧呢?！?/br>
    “你說你哥取了郭家姑娘到時候摻和來摻和去的，日子過不好，而且倆人一旦有這個關系，他媽還不得貼上來?！?/br>
    “可是要是她回來，咱們也沒辦法攔著人家見我哥吧?！贝箧ふf道。

    “不攔著，那可不一樣?！?/br>
    大妞想想也是，要是成了郭家女婿，兩層關系，確實挺亂的。

    “更何況你哥沒咋開竅，跟郭家姑娘也就那么一回事?！边@個馬紅梅看的清楚，自家孩子啥樣她還不知道了。

    大妞想想也是，她哥在他家地位可不一樣，爸媽從小對他比對家里其他幾個孩子好多了，要不也不會蓋房子的時候直接給他把房子蓋上了，就想把他留身邊，所以她哥要是真堅持，爸媽也不會真擰著。

    “閨女給媽抱點苞米桿子回來，昨個忘了拿了，等他們回來我炒個酸菜?！?/br>
    “我爸呢，啥時候回來?！?/br>
    “中午，估計再有半個小時也到家了，今個星期日放假，你爸去學校掃雪了?！?/br>
    大妞過日子過亂了，也沒有什么星期禮拜的概念了。

    出了門去院外柴火垛那里抱柴火，剛抽出柴火就聽見一個女生說道“馬大力，你站住?！?/br>
    “郭雅文有事嗎？”大力的聲音傳來。

    “有，我問你你是不是相親了?！惫盼膯?。

    “是?！贝罅隙ǖ恼f。

    “你，你怎么能這樣？”郭雅文急了“你不是說娶我，怎么能變卦?！?/br>
    大力弄蒙了“我啥時候說娶你來著?！?/br>
    “你沒說可你是那么表示的，咱們兩個從小玩到大，小時后過家家都是你當新郎我當新娘?！?/br>
    大力搖了搖頭“那是小孩子玩笑，咱們兩個不合適?！被蛟S心里有朦朧的愛情萌芽，可他更加現實，郭家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我二叔都來信了他們就在河內，咱們兩個要是成了，你媽也高興?！惫盼恼f“我又不要你家彩禮，我二嬸子說了你要是跟我結婚，到時候給你安排到河內廠子里去到時候就是正式工人，而且——”

    “別說了?！贝罅κ治罩^牙咬的緊緊的，“我就一個媽，你們郭家跟我沒有任何關系?！贝罅μь^看向這個大方漂亮的姑娘，曾經那股悸動全都消失了。

    “我說了我們兩個不合適，從今往后還是不要再來往了?！?/br>
    郭雅文急了，“馬大力你怎么能這樣？”

    大力沒再看她“我就這樣了，左右咱們本來就沒什么關系，再見?！闭f完轉身走了，頭也沒回。

    郭雅文眼淚都下來了，怎么就這樣了，以前大力對她挺好的，手里有一塊糖就會給她半塊，之前也好好的怎么就惱了。

    大妞在柴火垛后邊搖了搖頭，這郭家姑娘是真沒心眼，不過就是有點傻，都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什么話都敢說。

    大力回到屋子看到他媽在廚房忙活著，突然釋然了，他突然明白他媽說的話了，如果跟郭雅文結婚，他親媽肯定要摻和他的生活，他不愿意那樣。

    對他親媽，他是沒有印象的，家里沒有人說，他也不清楚，小時候沒有人告訴他他媽不是他親媽，還是后來聽郭雅文說的。想到這里大力突然恍然或許那個時候他親媽就想要進入他的生活了吧。

    他知道這個事情后家里人沒有隱瞞，將事情說了，他還別扭了一陣，不過這么些年父母對他的感情不是假的，與二弟野草一樣的長大不同，他小時候身體不好，他爸媽把大部分情感都放在他身上了。他又不是木頭人，是有感情的。所以他就是馬紅梅的兒子這個永遠不會變。

    至于他親媽，既然走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又回來做什么。

    還是離遠點吧。他不缺少母愛。

    大妞回家后就看到他哥跟他媽說著話，倆人笑嘻嘻的不知道說什么。他哥腿能走路了不過一瘸一拐的這會斜靠在廚房的門框上，似乎想通了什么，整個人很放松。沒有前些日子的陰郁。

    “你抱個柴火怎么這么半天，你哥說今年隊部的任務豬超量，今年過年能殺豬了?！瘪R紅梅笑著說。

    “咱家也不缺rou吃，媽還盼著那點豬rou啊?！贝箧ざ氵^他哥想要抱柴火的意思。

    “你腿不能吃勁還是小心點吧?！?/br>
    “咱家是不缺rou，別人家缺呀，過年能吃上rou日子不是好過了嗎？”馬紅梅說著笑了笑“你不知道以前過年的時候咱們家要殺三頭豬，那時候全村都一起吃殺豬菜，可熱鬧了，今年要是殺豬，咱們家不要別的弄點豬血和小腸，我給你們灌血腸，到時候燉在酸菜里，賊好吃?！?/br>
    “嗯，要不等過了這場雪我進山抓只活的，回家灌血腸吃，咱們大隊多說能殺兩頭豬，血腸能分到多少?！?/br>
    “不行，這段日子沒事，就在家好好歇歇。你看別的姑娘家那個像你一年到頭不閑著?！瘪R紅梅知道自家姑娘好不容易休息幾天可不讓她進山。

    “我又不累?！庇惺稚系摹苌俑杏X疲憊。

    “你是該歇歇，聽媽的話最近別出去，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贝罅σ苍谝慌哉f話，自家妹子太能干了，他這個當哥哥的比不上嘞。

    第19章

    “姐，姐，大隊部來了幾個知青?！贝笾菑耐膺吪苓M來直接奔西屋。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滾的弄了一身雪。

    “你把身上的雪打掃干凈再進來，一會衣服該濕了?！贝箧ふ诳贿呑雒弊?，離上次進山打獵已經一個月了，她才把皮子弄好。

    大智出去不一會進來，身上的雪已經掃干凈了。

    “姐，咱們隊部也來知青了?！贝笾钦f完就看到她姐正在縫著的帽子，“姐這是給我做的嗎？”大智興奮了。

    大妞點點頭，“快做完了，你試試?！卑咽稚系木€打了一個結，然后用牙把針線咬下來。

    “我試試?！贝笾钦f著把帽子往腦袋上一帶，“姐正好?！泵弊邮怯冕笞宇^皮做的，上面還帶著耳朵眼睛，鼻子也用一塊牛皮做好，看上去就是一個狍子的樣子，眼睛用兩個玻璃球代替，內里用毛線支的。

    “你先拿下來我把脖套給你按上?！辈碧滓彩怯妹€做里皮子做面，大智不怕凍，要是做成圍脖他肯定就不帶了，這下做成脖套連著帽子，就不怕了。

    手上針上下翻飛，“你剛才說什么知青？”

    “是大隊部來了幾個知青，好像是五個男的三個女的。才到?！?/br>
    大妞幾下子將帽子縫好，“再帶上看看?！?/br>
    大智把帽子往腦袋上一帶，連脖子帶腦袋的都包裹住了，“真好看。姐我出去玩了?！?/br>
    “去吧。衣服扣好了?！边@小子成天抖擻也不怕冷。

    看大智出去了，大妞把炕上做活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大爺在家嗎？”

    “五叔啊?！贝箧ぢ牫雎曇羰撬挝迨?。下地迎了出去?！拔覡敍]在家去河套跟我三爺去釣魚了?！?/br>
    “那行跟你說也行?！彼挝迨逡矝]進屋，直接在外屋說“這不是咱們村來了幾個知青嗎？咱們隊部也沒準備，現在就大隊部那邊有一間房，能住人，別的地方不能住人，現在天氣這么冷，也不能蓋房子，就想讓三個女同志上你家西廂房住。你看行不行?！边@年頭誰家也不寬裕，他想來想去只有馬家還有兩間閑房。

    看大妞有點猶豫就又說“也不住久了，就到明年開春地化了抽時間就蓋房子，另外也不跟你們一起吃，他們自己帶糧食關系了。單獨開火?！?/br>
    “五叔，吃飯什么都是小事，主要吧我們家西屋已經好長時間沒住人了，這天冷著呢?！?/br>
    宋五叔想到這里“咱們去看看?！?/br>
    大妞點點頭就跟五叔一起去了西廂房，這邊西廂房就兩間，南邊就是家里牲口棚，后邊還有四間小下屋，連個門窗都沒有，平常放個東西啥的。

    廂房兩間看起來還不錯，南邊是外間有個灶眼上面沒有鍋，北邊是里間有一鋪大炕，不過這屋子空了很長時間了，里邊放了一些糧食外間放著草料。都占上了。

    這屋子倒是不錯下邊石頭地基上邊青磚，都是當年馬家被燒了之后剩下的磚。這屋子原是給大奎準備的，結果他這一當兵走顯然是不能回來了，去年就提干了，將來就算退伍最少也能到縣里安排工作。所以這屋子就沒再收拾。倒是他媽意思將來大力結婚了就讓倆小子搬這邊住。

    屋里涼颼颼的不過他們家窗戶是玻璃窗，夠高級的了?！巴玫?，等會我找人幫你收拾一下，在弄張炕席就能住人了?！?/br>
    大妞點點頭“我把炕燒上。不過五叔家里沒有多余的鍋了，這個得你來解決?！?/br>
    “那這樣，我給你拿工業券，你掏錢，咱買一口新鍋，等她們走了，鍋給你留下?！?/br>
    大妞點頭“這行?！?/br>
    宋五叔離開，大妞把屋子里的草料什么的往后邊下屋搬。沒過多一會就來了兩個嬸子，一個是五嬸子另一個是五嬸子的妯娌，她應該叫六嬸不過沒說過什么話。那嬸子特挺靦腆的進屋對她笑了笑就干起活來。

    三人把屋子清掃了一下，東西都搬走，五叔又派自家兒子送來一個炕席，半舊的炕席，鋪上后，屋子就有樣了。大妞看空蕩蕩的炕，去后院下屋找到一個炕琴，正好大勇回來了，倆人一起抬著送到了前院，這炕琴還是她媽當姑娘時用的，老木料，東西挺好結實著呢，就是樣子比較老，上邊沒有柜，只有下邊四箱，后來她媽結婚買了新炕琴，大高柜，柜門都是彩畫玻璃的。這東西就放在后院下屋落灰了。

    倆人把這個搬到屋子里五嬸子一看樂了，“這個還留著呢，當初我跟你媽一起換的炕琴，我那個已經都劈了當柴火了?！?/br>
    “我爸說這料子好，將來有功夫改一下，也挺好的，只是一直沒騰出功夫就閑放著，我估計我爸都忘了?！贝箧ふf道。

    幾個人拿抹布把炕琴擦的干凈，黑黝黝的，大妞細看紋路是胡桃楸木的。是好木料，再放個幾十年也算是古董吧。

    炕琴放到炕上，這就差不多了。

    正收拾著外面進來幾個人，正是宋五叔帶著三個姑娘，大妞打眼一看，三個姑娘身上穿著不同，一位穿著一身軍綠大衣，臉上白白凈凈的一看就是城里姑娘，家境應該挺好的，另外兩個穿著的都是自家做的棉襖，不過三個人看起來跟他們這邊都不一樣，一看就是城里姑娘。

    “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馬家大姑娘馬淑蘭，這是京城來的謝云，這兩位是哈市來的“這是張小冉，這是李菲菲?！?/br>
    謝云就是穿著一身軍大衣的女孩，沒想到是從京城來的。

    大妞點頭跟兩人認識了一下?！斑@邊收拾好了，五叔。就是鍋沒來，還沒燒炕?！?/br>
    “我讓人去買了。一會就到了。淑蘭今個晚上你給安排一頓飯吧，糧食我給你拿過來?！蔽迨逭f道。

    “行?！币活D飯也沒什么。

    等這邊都收拾好了，家里人才回來，看到多出來三人都挺意外，不過也不是大事。

    老爺子今天跟三爺去鑿冰釣魚，還真釣上來兩條鯰魚。晚上吃的鯰魚貼餅子。

    這頓飯總算是讓又冷又餓對前途迷茫的三個小姑娘心情好了許多。

    “淑蘭，咱們這去哪里打水呀?！背粤孙堉x云對大妞問道。

    “家里有壓井，不過現在天凍得厲害，井拆了，每天都是早上的時候壓水，這樣你先從我們屋缸里打水用，我讓我弟給你們搬個缸，以后每天早上打一缸水夠用了?！?/br>
    “那謝謝你了?！敝x云對她笑了笑。

    “沒事，你們來這邊也不容易，晚上鍋里放上一大鍋水，燒炕，這邊天冷，不燒炕根本睡不了?！?/br>
    “嗯，這個知道了，的虧小冉和菲菲都是這邊的，不然我一個人可弄不好?！敝x云松口氣道。

    大妞看著她離開，嘆口氣，這些人也不容易。說起來上次見過的鄭森也是京城的。

    第二天一早謝云看到大妞再弄壓水井，就拎著捅過來了，他們同屋的兩個姑娘到是沒有看到。

    馬家老宅最值錢的可能就是家里這口井了，當年打井深至百米，直接到下面儲水層，水質清冽甘甜。

    大妞將壓水井上面的零件把手按上，一邊安一邊跟謝云講解“冬天天冷用完了就把壓水井拆開，不然凍上了不好化。要是你們水用完了，就去屋里拿?！痹谖葑永锬眯崴厦嫠劾锕?，一邊灌一邊壓，沒一會聽到呼嚕呼嚕的聲音接著手上一沉，前面出水口就噴出水來，這水越壓越多。

    大勇和大智兩人一桶水，往后院抬，后院有兩口小水缸，因為沒有井都從前院抬，“哎，你倆咋還在家呢，今個學校沒上課嗎？”

    “姐我們都考完試了?！贝笾钦f著抽了一下鼻子，這孩子終于把自己給折騰感冒了。

    “哦?！睂Χ家辉路萘嗽摲偶倭?。

    “大勇和大智可真能干。我家弟弟比他們大，可什么都不會做?！?/br>
    “家里活多他們要是不幫著坐點，我媽可就忙不過來了?！贝箧ふf著就笑了，家里弟妹都不錯都知道幫家里做事，兩個meimei自己都能做棉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