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的“多少錢？”

    “三塊，少半斤票?！?/br>
    “這么貴?！贝箧た戳丝磁赃叺?，沒這邊的好，發黃。不過現在棉花就是貴，這時候一斤大米才一毛四。也幸虧棉花不用年年買。

    “這個兩塊二，得一斤票。咱是熟人我才說，這個合適，雖然錢貴點，票還省下了呢?！辟u貨大姨低聲說著，“這是新到的，就一批，下一批來，肯定沒便宜了?！?/br>
    大妞算了算，還行“給我來五斤，算了來六斤?！闭檬稚嫌腥锩藁ㄆ?。

    買了棉花，那邊九嬸的布也賣完了，人群也散了，大妞走過去，“九嬸?！?/br>
    “大爺挺好的吧?！本艐鹦χ鴨?。

    “都挺好的，我爺讓我接四爺爺過去吃rou，想讓四爺爺過去住幾天?！贝箧ふf著。

    “行?！本艐?，利索的遞過一個布袋子，“拿回去做幾身衣服?！?/br>
    大妞一接，估計少不了，不過也沒推辭“九嬸再給我扯兩身花布，小翠和小梅都兩年沒穿新衣服了。想給她倆做兩身棉襖?！?/br>
    “行，就三個色，你看那個好?！?/br>
    一個紅底白花的，一個是大紅布大朵花的，還有一個藍底印白花，想了想，“嬸，這個給我扯兩身，夠做她倆棉襖就行，這個藍色的，扯一身，按我媽身形扯?！碧统霾计焙湾X，攢了半年也夠。

    “你自己不做一身，票不夠，嬸給你填?！?/br>
    “我不用，去年做的今年收拾一下還能穿?！彼蝗倍?，總進山，光大毛皮襖就有兩套。

    她九嬸也不再說什么，扯了布給她用繩子系好。

    又跟九嬸說了兩句話，就來人賣布，她就告辭離開了，在旁邊柜臺買了兩斤糖塊，又給買了兩斤蛋糕。出了百貨在街里逛了逛，看見有賣頭綾子的，新樣子，紅色黃色藍色紫色帶兩圈金邊，一毛錢一條不算便宜，大妞算了算，買了十二條，她家倆meimei，四爺爺家三個meimei還有三爺爺家一個妹子這就六個。

    拎著東西回到四爺爺家，幾個妹子都回來了看見她都嘰嘰喳喳的說話。好一會大妞才插上話“沒看扭秧歌啊?！?/br>
    “人太多。呀姐這是給我們的嗎？太漂亮了?！弊钚〉鸟R淑香看見棉花包里露出頭綾子，直接從里邊抽出來，然后就雙眼放光的看著她。

    “嗯，一人兩條，自己挑。一對一樣色，你們自己換著帶?！币簿图t色黃色和紫色。

    三姐妹直接選了三個顏色。

    “等會我帶四爺爺去家里吃rou，你們去嗎？”

    “想去，不過明天要上學?！闭f話的是馬淑云，家里老三。

    “那就去，下午就回?！狈凑膊凰氵h“小芬也去，下午回來帶點菜，也不用你在家做?！瘪R淑芬比她小兩個月，性格很溫和，平日四爺爺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做，九叔九嬸上班回來總能吃上熱乎飯。

    “行?！瘪R淑芬點頭答應“我跟我媽說一聲?！?/br>
    幾個人穿了衣服，大妞把褥子鋪在車上，讓四爺爺上車，幾個丫頭臭美已經把頭綾子戴上了，大妞看了看用手給整理一下，把頭綾子扯出一朵花，挺美的。

    繞道去百貨跟九嬸說了一聲，就往回走，半路上還碰上幾個蹭車的。這年代人和人之間的交際就是很近，相互之間一嘮嗑拐彎抹角的總能扯上關系，要不你不認我我認識你的，一說你是誰家的小誰，一說，得，這就認識了。

    大妞雖然從來沒顯現過，但是她對周圍的人都是‘熟悉’，也不用特意去記，大腦似乎自己就分類了，見過的人，信息匯總，相互之間的關系，自動排序。

    就好像今天集市有四個生面孔，不過有兩個是從長龍湖來的，跟他們說話的是街里磨坊的小六子，看面孔三人應該是兄弟，記憶中小六家也是長龍湖的。剩下兩人，一個穿著毛呢大衣，應該是縣里來辦公的，那種毛呢料是去年縣里進的，就那么一批，一般人買不著。

    最后一個大妞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人說不好遠遠的看一眼，看穿著不是本地人。

    一走一過，她也沒細想。腦海中的影像記憶自動歸檔。

    第7章

    架著馬車進了院門，看見幾個大小伙子正在院子里閑嘮嗑，看見他們回來，趕緊過來幫忙拉著馬車。

    “都來了?！贝箧ふf了一聲。

    “嗯，妹呀，啥時候有空帶哥進山走一圈唄?！闭f話的是三爺家的大孫子馬天翔。

    “你消停的吧，嫂子也就這幾天要生了，進山干啥?！贝箧ぐ琢怂谎?。

    “我不尋思著給你嫂子打點啥獵物下奶么?！瘪R天翔繞來繞頭說。

    “行了。你小子歇了那份心吧?！彼臓敔斅牭絺z人說話，點了點馬天翔“家里虧不著你媳婦。你就想自己進山玩吧?！?/br>
    馬天翔嘿嘿笑了笑。

    大妞沒管他，拿著棉花啥的進屋，堂屋四個大灶全都燒著火，熱乎乎的，屋子里rou味飄香，“大姑二姑來了?！笔橇鶢敿业膬蓚€姑姑嫁給宋家哥倆都留在村子里了。

    “四大爺來了?？煳堇镒?，我爹他們就等你了?！闭f話的是大姑，大高個嗓門大，臉黑有了皺紋，性子卻好，成天樂呵呵的，有啥說啥。

    大妞把東西拿西屋，屋里三個小姑娘正做炕上玩嘎拉哈，看見大妞帶淑芬姐幾個進來頓時高興壞了。嘰嘰喳喳說不停。

    大妞脫了皮襖，將手里的東西放到炕上，拿了蛋糕，又抓了半袋子糖，剩下的糖往炕上一放，“翠，你把東西收拾一下，糖分一分。還有頭綾子。我去東屋?！?/br>
    說完拿著東西去了東屋，東屋門一開云山霧繞的，這一屋子大老爺們都抽煙，好家伙，跟著火了似的。

    三爺六爺大姑父二姑夫的叫一圈，把蛋糕放箱蓋上，讓屋里留著的大勇拿著糖塊出去給家里小子分分。這年頭糖塊是稀罕物，甭管大人孩子都喜歡。

    “有前沒見了，大孫女是不是又長個了?！闭f話的是六爺。

    “長了?！比隣敯舌豢跓熆隙ǖ恼f。

    大妞不好意思笑笑，“那呀，才半個月沒見，咋就高了?！贝箧ひ贿呎f著走到北炕，她哥正睡著呢。早上就沒醒，這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妞隨她爸個高?！闭f話是馬德勝，剛說完，屋門開了宋云成走了進來，進門的時候還低了低頭，個子果然很高。

    “爸回來了?！贝箧ぺs緊起身。

    宋云成笑呵呵的“三叔四叔六叔?！?/br>
    “云成回來了?！笨簧辖憷先藢λ卧瞥赡鞘鞘譂M意。馬德勝拍了拍炕頭“坐?！?/br>
    宋云成一邊脫外面大衣，一邊往北炕走，看了看大力，回頭把大衣遞給閨女問六爺“大力沒啥事吧?！蓖蠣斪由磉呉蛔?，隨手拿著煙桿給老爺子填上煙葉點著。

    “沒事，剛才喝了藥，睡過去了。你是從縣里回來？”三爺問。

    “嗯，昨晚上老五家小子回縣給我送的信，聽說大力腿折了，就回來了，反正事都弄得差不多了。也趕巧，今天早上縣里的車路過咱們三道口，我就跟回來了?！彼f的老五，是宋城，是宋家老五，他們村的村長。

    “回來正好，你閨女打了頭野豬，你有口福?！比隣斝呛堑?。

    “她那回回來不帶點東西?！彼卧瞥尚α诵戳碎|女一眼。

    馬大妞抿嘴樂著給他端來洗臉水。

    宋云成直接就在這屋洗了臉，拿毛巾擦了之后，整個人白了不少，宋云成今年四十多了，不過他長得白凈英俊，還是大高個，當年可是吸引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婦。

    “還是你爺倆親，呵呵?！绷鶢斦f著用煙袋鍋子笑著點了點頭。

    “我閨女當然跟我親了?！彼卧瞥烧f完對閨女說“問問你媽，啥時候開飯。車走了兩個小時，真是餓了?！?/br>
    今天幾家沒來全卻也有二十多口，東西屋都放了桌子，女人們在西屋男人們在東屋。

    下午大妞找堂兄駕車把三個小姑娘送回去，大妞拿了幾塊皮子，讓她們帶回去讓九嬸做坎肩手悶子什么的，都是灰鼠野兔皮子不算難找，難得是大妞自己硝的，按照爺爺教的辦法，一點點弄出來的，她做的細致皮子也是挑最好的，所以存下來的都是皮順毛亮非常柔軟的，沒有外面皮子上那股味，拿到市里去賣都比普通皮子多賣幾塊錢。

    送走了人，大妞把她爸扶到后院，宋云成不能喝酒，這會走路都有點打漂。

    馬家大院分前后兩個院子，是由原來馬家大院改建的，她親三舅沒了有兩年的時候胡子進了村，當時家里人都去雙廟子鄭家參加婚禮了，只有奶奶留在家，等爺爺他們回來，馬家大院已經被燒的差不多了，沒有看到奶奶尸體，爺爺帶著槍把胡子窩給端了，也沒有找到奶奶，就那些土匪說，他們去的時候沒有看到老太太，問了許多人都是這么說。

    奶奶失蹤就成了謎。

    馬家大院被燒了，兄弟幾個就此分了家，重新蓋了房子分成幾股，馬德勝在原來的地基上邊建了前后兩院，前院他住后院歸了宋元成夫妻倆。后來分宅基地，他們家也沒動。院子坐落在村子中央，前院正房三間帶西廂，東邊一處不小的菜地，菜地后邊就是后院，正房五間，東邊一溜下屋豬圈，西邊一片不小菜地。

    后院五間房開兩門，東邊開在第二間，堂屋加東西屋，是宋元成兩口子住的，西邊兩間單開門，這是給大力準備的。東邊進門堂屋只有兩米寬，后有門，西邊是廚房灶臺，廚房西邊跟西屋是通著的。

    爺倆回了屋，大妞給他爸弄了碗糖水。

    “你爺是不是又想起你奶了?！彼卧赡芨杏X到今天老爺子心情不是很好，四叔又留下住了，不由他不多想。

    “嗯?！贝箧c點頭，“爸你說我奶還在嗎？”

    宋元成喝了口糖水，順了口氣“不好說，當年你奶才四十多歲，身體挺好，那次胡子進村動靜挺大的，村里早有信，那些人都跑了你奶也得著信，肯定不會留著的?！彼櫚櫭碱^，“后來怎么也找不到了，這就奇怪了，那時候太亂了?！?/br>
    大妞點點頭，當時確實很亂，以馬家當年的聲望和人力都沒有找到，這人失蹤就不是簡單的失蹤，也許她奶當時遇到什么事了。

    爺倆沉默一會不再說這個話題。

    “我這次去縣里幫忙，上邊說林場需要人。一個會計，兩個考勤?！?/br>
    “爸，林場不是歸兵團管嗎？怎么還從縣里招人?！?/br>
    “這個上邊的意思，咱們就不管了。我想著讓你哥去試試能不能當個會計，實在不行當個考勤，會計必須高中文憑，考勤初中文憑，你哥高中畢業文憑上卡不住?！?/br>
    “我哥腿都折了能去嗎？再說他們那邊不管冬天夏天的，一年都開工，我哥能行嗎？”不是大妞看不上他哥，他哥當年早產，她三舅媽懷孕早期的時候知道三舅沒了，開始時候是傷心，后來又開始各種折騰，等他哥出生了，三舅媽又跑了，要不是她媽天天抱懷里揣著，她哥恐怕早就沒了。就是這樣她哥也是有點風吹草動就要倒。

    “去林場也不用他上外邊去，在屋里怕啥，我尋思著在林場干幾年有資歷了，找機會去縣里?！?/br>
    聽到這大妞點點頭，她哥身體不好，要是能去縣里上班，那還真好，他就不是能做地里活的人。

    “啥時候選人？沒事到時候我送他過去?！?/br>
    “在一個星期吧，這幾天看他好不好，我讓村里孫會計教教他?！彼卧烧姘汛罅Ξ斢H兒子，要說家里幾個孩子大妞是他最器重最依靠的孩子，那大力就是他最疼的兒子，這些年沒少cao心。

    爺倆正說話呢，大妞就看老七從前院跑過來，前后院本來有個半人高的矮墻相隔，他連門都沒走，直接一腳從墻頭上踩了過來。

    “呵，咱家院墻都快被小七給踩塌了?！贝箧と滩蛔⌒α艘宦?。

    “那小子就是皮猴子，咱家這幾個小子名都起反了?！彼卧扇滩蛔妨艘幌?。

    “姐，快去吧，前邊有公安找你?！贝笾谴蜷_門就對大妞喊道。

    第8章 （小修）

    大妞來到前院果然有兩名公安還有宋五叔也在，看見她進屋對兩位公安說“兩位同志，這就是咱們村的護林員?！?/br>
    似乎沒想到護林員是位女同志，倆人愣了一下，大妞對兩人點了點頭“馬淑蘭?！闭f了一下自己名字然后伸出手去，很是大方。

    這架勢讓倆人更是想不到，歲數稍微大些趕緊伸出手“張想，這是胡桐?！?/br>
    稍微認識一下，那位年長的張想，對大妞說“沒想到護林員同志是這么年輕的女同志?！彼行┆q豫不知道是不是把事情交給這位有些年輕的女孩，還是去其他地方尋找別的護林員。

    宋五叔似乎看出他的顧慮說道“張同志別看我們淑蘭年紀小，可要說十里八村的護林員，她都是頭一個，你就是去找別的人也不一定有她的能耐?！?/br>
    張想讓宋五叔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不怎么相信他的吹噓，不過時間也不等人就說“馬同志，這樣現在有一個緊急任務需要護林員幫助，不知道馬同志能跟我們走一趟嗎？”他沒說是什么事。

    大妞點點頭“稍等我取點東西?！?/br>
    大妞回到西屋兩個meimei正在這屋編花繩，看到她進屋停下來“姐又要出門?！?/br>
    “嗯，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早上在街里買了棉花和布料，你倆和媽都做兩身新棉襖?！贝箧ひ贿呎f著，一邊上炕打開炕琴里邊的柜門，與其它人家里炕琴不同這個柜門里面，是單獨的一個柜子，里邊東西不多，兩桿水連珠一把匕首還有幾盒子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