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被救
我沒有想到阿米塔布竟然會冒著被主人責罰和厭棄的危險,去求梅森先生。我們相識不過幾天,我還曾將他迷暈,可他卻…… 尼赫魯先生立刻跑過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你是瘋了嗎?滾開——” “可是,可是——”阿米塔布沒有機會再說下去了,因為尼赫魯先生已經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下去。 晶瑩guntang的淚水自我的眼角滑落,我就是這樣,再大的苦難都沒法讓我哭,可是別人的任何一點善意和關懷,卻會讓我淚流滿面。 我看著阿米塔布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內,然后默默地閉上了雙眼。我就像一個破布娃娃,毫無生機地靜靜躺在那里任人把我抬起來,比劃著高度和角度,準備把我綁起來,掛上桅桿。 我曾經在許多本書里均讀到過有關泰晤士河的描述,人們稱它為“母親河”,它在詩人的詩歌里是那樣美好而偉大,它令無數人為之歌唱和稱贊。 然而現在,我不禁在心中苦笑,母親河嗎?那就讓我投入你的懷抱,就讓這兒成為我的安息之地吧。 或許死后,我能再見到親愛的mama和哥哥,或許死后,我們能夠一家團聚。 就在那些人即將要把我綁住的時候,我身體里積聚起來的所有力氣在這一刻猛地爆發開來。我狠狠地推開面前的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船沿。 盡管每動一下,都會傳來鉆心的疼痛,但對于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來說,這點兒疼又算得了什么呢?三米的距離,足夠我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成功到達船沿了。 “攔住她——”我聽到梅森先生嚴厲而急促的聲音。 我的一條腿已經跨上了船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噗——”伴隨著入水的聲音,我聽到了阿米塔布驚恐的大叫:“不——” 在這樣的冬天,海水冰涼刺骨,我身上的傷口被刺激得急劇收縮,疼痛令我的肌rou狠狠地抽搐了起來。 我多想能夠毫無痛苦地死去,但是這劇烈的疼痛卻沒有讓我暈過去,反而讓我的思維變得更加清晰,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掙扎了起來。 這是人類在瀕臨死亡時油然而起的求生欲,因為溺水的痛苦,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掙扎。 前世,生長在大清朝南方小鎮的我,在年齡很小的時候也曾去河邊游泳。學過的技能,會深刻在靈魂里,即使換了個身體,只要有足夠的條件,就能被激發出來。 我在水底沒頭蒼蠅似的游動起來,我的身體太過虛弱,只能下意識地順著水流的方向游去。 我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那種被疼痛刺激起來的精神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重歸遲鈍。寒冷讓我的身體和思維,一起變得渾沌起來。 我就仿佛來到了一個寂靜的世界,聽不到外界的喧囂,也看不到任何東西。我閉上眼睛,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就這樣結束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某種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但是我聽不清內容,我的頭腦依舊混沌,我感受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疼痛,它遍布我的全身。 我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來到了陰曹地府,但是我太虛弱了,很快就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我像是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我一個人孤獨地沿著一條陌生的道路,一直走,一直走。 我看到前方有一道亮光,下意識地想要追趕它??墒撬艏慈綦x,始終在距離我不遠的前方,卻又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 我好累,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會看到前方有一道亮光,光芒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呼喚著我:“愛麗絲,我親愛的孩子,快醒醒吧——” 這是mama的聲音,我開心極了,一聲聲地呼喚著“mama”,可是任憑我如何睜大我的雙眼,努力地四處尋找,卻始終沒法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我想mama一定是在那團光里,于是我強打起精神,奮力去追逐那光芒。 那條路太長了,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那道光也太調皮了,每次當我以為自己就要握住它的時候,它就又離得遠了一些??墒钱斘蚁胍艞壍臅r候,它卻會傳來mama或哥哥的聲音,吸引我繼續向前。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奇怪的是我的身體不但沒有感覺到疲憊,反而越來越精神了。我伸出手,終于摸到了那團光,我大叫一聲:“mama——” 然后我猛地睜開了眼睛,但是強烈的光線令我的眼睛一陣刺痛。 我適應了一會兒后,再一次慢慢地掀起眼皮—— 嘗試了好幾次后,我才完全睜開了眼睛,原來剛才刺激得我無法睜眼的光源,是從一扇窗外射進來的陽光。 一間陌生的屋子映入眼簾,墻壁上貼著波西米亞風格的壁紙,壁紙還很新,顯然是剛修繕不久。壁爐里燃燒著熊熊的爐火,使整個屋子都溫暖而明亮起來。 在壁爐旁邊擺放著兩把椅子,房間里除了一張床外,還有一張書桌、一個櫥柜,以及一張帶玻璃鏡子的梳妝臺。 房間里的擺設雖然算不上多么華貴,但一切家具和擺設卻都應有盡有,顯然這至少是個富裕的家庭。 此刻,我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溫暖、柔軟的被子。 掀開被子,我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一件絲綢睡裙——這不是我的裙子。 最重要的是,我身上那些被鞭子抽得皮開rou綻的傷,竟然已經愈合了,如果不是仍然能看到紅色的疤痕,我幾乎要以為這并不是我自己的身體了。 “噢,天哪——” 門口傳來一聲驚呼,我連忙抬頭望去,看到一個臉上長滿了雀斑的紅頭發姑娘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你好,這里是——” 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轉身,一陣風似的跑了? 這是哪里? 看來這個問題暫時得不到答案了,我試著下床,雙腿有些虛弱無力,可是扶著床沿我還是慢慢地挪到了梳妝臺那兒。 我記得自己的右臉頰上有一道鞭痕,不知是否也像手臂上的那樣猙獰丑陋。很快我就發現自己不必再猜測了,因為我已經在鏡子里看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