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迫切希望能從繁雜的事物中找尋出亮眼的來,好讓他遺忘掉那只灰色的、令人作嘔的生物。 就像十三歲的某個早晨,他睜開眼,發現手里捏著老鼠的尾巴,全身只有黑豆大小的眼睛還完整,其余只剩rou泥。向裴在試圖忘卻,他人生中的陰影。 路過的地方有好多文字,沒有一個字能進入向裴的腦海代替陰影。他慢慢放棄,疲倦地合上眼。 換作平常的恐嚇對向裴來說不算什么,偏偏謝安安誤打誤撞,選對了老鼠。陳召南知道向裴怕老鼠,但沒想到反應會這么大。 想起謝安安,陳召南恨得牙癢,極度惡毒和極度善良都挺難,謝安安屬于前者,真是個奇葩,原地暴斃是為社會做貢獻。 死都惡心人,陳召南煩躁地點了根煙,搖開手邊的窗戶:“謝安安怎么還有膽子招惹你,要不找游景解決這事?” 車子拐過一個路口,向裴晃了晃,扶住把手,道:“找人過來給他辦事當然容易,給錢就是了,他估計也就敢使這些小伎倆?!?/br> 話未完,向裴補充:“沒必要把事情鬧得太大?!?/br> 陳召南錘了兩下方向盤,抱不平:“難不成這事就這樣忍了?” “當然不能忍,我只說不把事情鬧大。他不敢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唄,”向裴說,“對了,不要給梁彰提起這件事?!?/br> “行?!?/br> 向裴也燃了根煙,嘴向著窗外吞云吐霧:“你還想說些什么?” 一眼被看穿,陳召南窘迫,又覺得不知該如何開口,忸怩半天。 “小裴,你到底是不是能讀心?” 向裴看傻子般瞅了眼陳召南,他不問倒省去了說話的工夫,向裴也沒心思聊天。 結果陳召南還是問出口了:“你跟梁彰...什么時候的事?以前沒聽過你喜歡男的呀?!?/br> 后面聲音就輕飄飄的,心里想還好,說出來就有點奇怪,陳召南尬得用手扇風。 問得還挺委婉,要不說陳召南八卦,估摸這問題在他心里悶了好久,不吐不快。 “就前段時間吧,你來我家給我銀行卡那次。不過我也沒說我喜歡男的?!?/br> 怪不得開門時氣氛怪怪的。意識到梁彰嘴唇為何而破,陳召南一言難盡:“就喜歡梁彰?” 向裴坦率承認:“對,就喜歡他?!?/br> 晚上向裴有些失眠,身旁梁彰睡得熟,呼吸均勻,即便沒多大聲,向裴聽著也安心,就不再回想老鼠的模樣。 有時候向裴也會突然不想長大,這樣便不會逼迫自己克服恐懼,還能安心地告訴大腦他很怕老鼠,也不用不好意思,怕是未成年的專屬特權,向裴偶爾想體驗。 梁彰睡著的樣子很柔軟,像一團棉花。向裴不知道這樣的形容準不準確,但梁彰確實能給別人溫暖。 趁他睡著,向裴親了親這團不是太白的棉花,鼻尖也停留在上面。如他所料,梁彰臉蛋的觸感實在比棉花要好上太多。 向裴很喜歡。 雖然向裴叮囑過陳召南,不要同梁彰說起老鼠的事,但梁彰還是從楚燃飛那里知曉了。 楚燃飛問梁彰昨晚向裴的狀態好些沒有,梁彰還納悶。楚燃飛見狀發覺不對,及時閉了口,然而梁彰不好應付,死纏爛打下楚燃飛給他復述了昨晚的事。 不過楚燃飛不知道向裴是怕老鼠,他以為向裴在乎的是幾個紅色的字。 順道楚燃飛還說漏嘴了向裴痛揍謝安安的事。講了一大堆,楚燃飛覺著向裴能把他揍死。 短暫的放空之后,梁彰才從震驚中醒過來。 以前他只是單純討厭謝安安,現在轉化為徹底的恨。梁彰悔不當初,當時不該逃走,應該用力朝謝安安臉上掄兩拳。 如果能再見到謝安安,他不會顧什么心如止水,一定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宛如后腦勺被人來了一棒子,梁彰心塞憋屈,找不到地方發泄,工作時候帶了怒氣,做事冒冒失失的。 陳召南讓他干脆在旁邊歇著,梁彰愧疚地說不用,一鼓作氣把該干的都干完了,坐著等下一波客人進來。 和梁彰一起的服務生在躲他,他能感覺出來。梁彰問他話,他總是磕磕絆絆地回答,很慌張,生怕梁彰對他做些什么。 同性戀不是病,又不會傳染,何必提心吊膽地躲。梁彰想這樣說來著,又覺得沒什么必要。 費再多的口舌扭轉不了所有人的觀念,還不如不說。 向裴的人氣不再那么高,上臺時底下沒有人夸張地尖叫,也沒有幾個漂亮jiejie嚷嚷著要他唱情歌。 八卦這東西總是在人群里傳播得很快,向裴不是明星,私生活占不了娛樂周刊的一角,也能成為人們口里津津樂道的奇聞。 不是趣事,是荒唐的事。人人掛著的表情,不知是悲惋惜還是厭惡。 梁彰看得很難過,抬手壓壓心臟,依舊止不了疼,眼睛發酸,身體也開始發酸。 當互相喜歡成了一件有負擔的事情,他束手無策。 他體會到沖動真的不能解決任何事情,特別是不能讓向裴快樂。 向裴唱了三首歌,讓梁彰跟他去后巷。 同往常一樣,后巷沒有人,殘留食物和酒的味道,不是很好聞。 后巷的門向裴鎖上了,梁彰的腳后跟在地上一顫一顫的,下嘴唇超出上嘴唇,臉微鼓,是他焦慮的征兆,向裴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