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知道?!绷赫煤唾囉盥撓颠^,他爸媽沒放棄找他,一天比一天崩潰,梁彰知道后一晚上沒睡著覺,瞪著眼坐在窗邊看月亮下去,太陽上來。 他比誰都清楚他該回家了。 “可是我舍不得向裴?!?/br> 說來是任性不懂事,可梁彰都懂事了十七年了,他早就回不到原來的梁彰了。他看著窗外零星的燈,用手繪出光的軌跡,喃喃自語:“現在至少能看見他?!?/br> 作者有話說: 我要被大家評論笑死了,怎么都化身為土拔鼠一直啊啊啊啊啊啊?。?!裴哥表示很心累:在開竅了在開竅了! 第39章 在末路釋懷 蘋果皮落入垃圾桶,紅色的果皮一路到底,中途沒斷,刀給了它一個完整的結局。 向裴把蘋果遞給床上躺著的人,看似隨口道:“吃點吧?!?/br> 向國有點受寵若驚,接過來大大咬了一口,嘴里脆生生地響。他露出笑容:“好甜。你自己也拿一個吃?!?/br> 果籃是向國朋友一大早送過來的,里面好幾種水果,顏色看起來誘人,表皮透著亮,向裴看著水果發呆,他從昨晚開始就沒時間吃飯,胃里空落落,卻沒什么胃口。他搖搖頭,站起來要去拿桌上的水壺:“要喝水嗎?” 向國按住他欲動的手腕:“小裴,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水壺懸在半空中,向裴一時沒放下,兩人暗中對峙片刻,誰也不肯讓誰。向國難得對向裴強勢一回,他首戰告捷,向裴坐回椅子上,躊躇道:“我借了游景一筆錢,你先把手術做了?!?/br> 向國好像愣住了,分辨不出他眼里是何種情緒,向裴也不想探究,他覺得奇怪。從離開向國后,他和向國平和地面對面談話成了不正常的事,劍拔弩張他還要自在一點。 “你不恨我了嗎?”向國啞著嗓子問,他的聲音沒什么重力,輕得像一頁白紙,落在水里一滴水花都激不起來。 上次見到向國是在向裴的生日,那時候向國瘦得幾乎脫相,他中年還發過一次福,瘦得這樣迅速實屬夸張?,F在向國的面容比上次還要過分,好似只剩了一層皮,下面沒rou,手探上去都能描繪出骨頭的形狀,臉色蠟黃,眼袋深重,黑眼圈直垂下巴。 人在生死間說恨沒有意義,向裴在心里問自己——他還恨向國嗎? 答案是什么已經不重要,向國送他的那把吉他還在他房間里擺著,他說的那些話真情實感,向裴再沒有感情也能聽得出來。 最關鍵的是,向國站在死亡的邊緣。 向裴道:“我知道你一直竭力想要挽回我們的父子關系,但我心里始終有一堵墻隔著你我。你在我小時候的記憶里實在談不上和善,也沒有給過我父愛。不過我對你早就沒有怨恨了,或許這是個好的開始。當然,你要先治好你的病,我們再來談以后?!?/br> 向國如釋重負地靠在病床的枕頭上,長久以來牽制著他全身的怪力忽然就消失了,他變得無比輕松。 “癌癥晚期,再多的錢也治不好,你欠了游景許多人情,再欠下去不好,而且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費。人必有一死,我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沒什么大不了。之前一直忍耐著是因為你還不肯面對我,現在我沒什么遺憾的了?!?/br> 向裴咬緊牙關,肩膀止不住地輕抖,他不太能理解:“我和游景的關系很好,他不會介意我多欠他幾個人情?!?/br> “可是我介意,”向國認真地注視著向裴,“這輩子我對你做了太多錯事,我不想再給你造成任何負擔?!?/br> “你是故意讓我難受嗎?你是覺得你不在了我會傷心,會徹底原諒你嗎?” 向國笑了笑,笑得比哭得還難看:“你怎么知道?” “別逗了?!?/br> 向國嘆氣,語氣自然不少,決定敞開心扉和向裴交談:“以前我總是擔心你玩音樂走上歧途,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我擔心。你身邊有很好的朋友,梁彰就是。他說你唱歌好聽說得嘴皮子都要爛了,不然我也不會看到你站在臺上,我很感謝那小孩?!?/br> 提起梁彰,向裴反射性地睜大眼,撥動耳邊的碎發,靈魂有一剎那的游離:“他也太夸張了?!?/br> 向國瞇起眼睛:“好好珍惜這個朋友吧,小裴?!?/br> 珍惜這個朋友。向裴在心里默念了幾遍這句話,諷刺的是,他們可能永遠也沒有辦法只做普通朋友了。 早上的醫院很安靜,許多病人在樓下散步,享受清晨還不過分毒辣的陽光。 偶爾向裴同向國閑聊幾句,多數為一問一答。父子間多年的間隙也不是短時間能修補好的,更何況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彼此之間更多是沉默,這樣反而讓向裴舒心,不會太覺怪異。向國靠在床上看書,向裴在旁邊聽歌,捧著一本筆記本寫東西。 向國好奇:“在寫什么?” 向裴答:“寫歌?!?/br> “寫的什么歌?” 向裴偏頭,似乎在組織語言形容,靈光驀地一閃,道:“算是給這座城市的歌?!?/br> 吳莉來得聒噪,像一只修煉成人的麻雀,提著大包小包,看樣子是生活用品。她形象不修邊幅,頭發亂糟糟油膩膩,可能一段時日沒睡好。 她長著一張發怒的臉,高興時都像在甩臭臉,薄嘴唇,又偏偏一張圓臉,眼睛直直向上挑,拉扯了五官。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多半忘了這里是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