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貝婧初朝皓月揮著小手,笑著看她過來。 但是余光一瞥,那位叛逆少年的表情奇奇怪怪的。 “皓月,你和他說了什么嗎?” “怎么感覺他瘋了?” 皓月回頭一看,面無表情地轉回身來:“沒說什么,殿下,可能是他有病吧?!?/br> “哦哦?!必愭撼醮饝?。 難怪他是刺頭呢,原來是腦子有問題呀。 那就不和他計較了。 貝婧初覺得自己可大度啦~ 第193章 萍州 正是休整的時候,動作慢些的學生還沒進食完。 動作快的人已經到處閑逛著玩兒了。 旁邊是一潭綠悠悠的潭水。 此時雖是春日,但午間日頭正盛,大家也有些熱了。 站在小譚邊賞景,看著也讓人舒心沁爽幾分。 但下一刻,一聲尖叫打破了其中的平靜。 那位叛逆少年跌坐在地上。 “郭央,你怎么了?” 郭央指著水潭下方的一處,結結巴巴地道:“有有有,有人?!?/br> 有人? 水里怎么會有人? 要么是精怪,要么......是死人。 貝婧初放下碗筷走過去,其他學生和夫子們也聚了過來。 順著郭央手指的那一處,在清澈的潭底下,見到了一具白骨。 然而,發現這一處后,眾人更加凝神望去。 那幽靜的潭底,隔著深深的水,模糊看不清。 不知是不是貝婧初的錯覺,她覺得那若隱若現透著的,是無數埋葬的尸骨。 好好的一個水潭,為何會有這么多尸骨? 看到的不止她一個,貝鈐的神情也十分凝重。 “這個地方,怕是有不少命案?!?/br> “我們幾個人,是沒有辦法去查的?!?/br> 他回身向身后的夫子拱手:“先生,不如派人去衙門送信,當他們來查?” 然而,一向耿直暴躁的舒夫子,此時卻沉默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嘆出了一生的無奈。 “送信嗎?自然是可以的?!?/br> “衙門會派衙役過來問話,最后再告訴你,問不出什么,成為一樁不了了之的懸案?!?/br> 舒夫子的聲音蒼老至極,一點都不復先前中氣十足的樣子。 “可是怎么會問不出來,我自己都問出來了?!?/br> “不過是,附近的村落里,將一些不守規矩的族人處死?!?/br> “私通的?!?/br> “不祥的?!?/br> “逃婚的?!?/br> “他們或許有罪,但罪不至死?!?/br> “國有國法,但宗族,卻會團團相護?!?/br> “如郊野這般遠離城鎮的地方,族規,比國法更能約束他們?!?/br> “這種事太多了,多得如這潭中白骨一般的累累?!?/br> “當年,我和你們一般大的時候,也途經過這里?!?/br> 說罷,舒夫子轉身離開。 身形看起來卻佝僂了些。 聽完之后,眾人之間的氣氛壓抑萬分。 “那,那我們還去告官嗎?” “我們時間有限,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此處?!?/br> “既然告官無用,那......” 貝婧初出聲,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堅定有力:“那也要試一試?!?/br> “試一試,又沒什么?!?/br> “怎么能直接放棄了呢?” 她看著潭下被泥覆蓋住的,只露出部分的尸體。 還有隱約可見的繩子纏繞在上面。 這便是,沉溏嗎? 將“犯人”綁起來,捆上石頭,放入水中溺死,不得掙扎。 有時候,也會是放進豬籠里,隨著石頭沉下去。 她以前只聽說過,直到親眼見到見到這滿池的森森白骨,才略懂了一分其中的殘忍。 而那些在水里掙扎的人,想要呼吸一口氧氣,卻是冰涼的潭水灌進鼻腔里。 他們在絕望中窒息而死,該有多痛苦呢。 貝婧初突然明白了進博堂后,要離開京城的意義。 她出生起就是王朝的公主,他們出生起就是大越的貴族。 被捧在錦繡堆里。 若不是出來了,如何知道外面的殘忍。 讀書再多,培養出的,也都是些“何不食rou糜”的傻子。 只有見識過世道原本的面目,才知道,該如何改變世間。 而她,或許連其中十分之一的殘忍,都窺不完整。 經此一遭,大家的心情都沉重了許多。 夜晚,還沒入城。 大家在郊外扎帳篷。 貝婳和雷念兒睡在一起,她們從沒見過這些場景。 在家里各有陰私,出來后,只不到一天,方覺得那些都是小打小鬧。 只要一閉上眼,便浮現出潭中的尸骨,都是無聲的亡魂。 兩個小姑娘互相抱得緊緊的,努力讓對方給自己安全感,但還是睡不著。 終于,雷念兒開口了:“婳婳,我們去看看公主吧?!?/br> “她一個人睡一間帳篷,雖然長煙她們搭了一個小的在旁邊守著?!?/br> “但只有她一人在里頭,可能會害怕?!?/br> “說不定,現下正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呢?!?/br> 貝婳埋在她胳膊邊上的腦袋點了點。 兩人起身,穿好衣服去了最大的那個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