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擋下飛過來的擊云，將擊云還給了他, 問：“應星狀態如何？”

    “不太好，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他回頭望了一眼，閉上眼搖了搖頭，“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狀況，反正根據我的經驗，他活不了多久了?！?/br>
    現場的人全部沉默萬分，過了許久，才聽見白珩小聲地問了一句：“真的沒有辦法嗎？”

    “如果有辦法，他能比我們還急?！辩R流看出來丹恒的狀態有些不對，輕拍他的肩膀，“走吧，白珩說是要帶你去外面走走，應星大概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br>
    出去走走換換心情嗎？

    這真是一個最不是辦法的辦法。

    但丹恒別無選擇。

    他跟著其他人在羅浮上走了一圈，沒有看見有什么想買的，也沒發現有什么想吃的。

    空手回去怕是要被應星懷疑，他也便隨便買了一些。

    腦海里有一個念頭揮之不去：

    「化龍妙法」。

    這玩意跟個鬼魂一樣陰魂不散。

    “你真的不想救救他嗎？”

    時隔許久，他又聽見了那個聲音，原本尚在猶豫的心情此刻變得堅定起來。

    “你還在猶豫什么？”

    丹恒嗯了一聲：“的確，我確實不應該猶豫，這并不是我的作風?！?/br>
    “所以？”

    quot;所以我尊重他的選擇.沒有任何必要，即便是這一次能救他，我能救他第二次，第三次嗎quot;

    他既是對「它」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無言地跟著他們走了很久很久，丹恒都感覺道路仿佛沒有盡頭。

    應星不在他們身邊，感覺他們之間缺少了一塊靈魂。

    最先提出出去走走的白珩收到了一條緊急信息，離開隊伍去處理事情。

    “啊，我討厭工作，我需要接班人?！?/br>
    之后就是鏡流。

    她要給自己早前收的一個弟子收拾爛攤子，那徒弟天賦與她自己不分上下，但缺點就是——她的點子比景元還多。

    今天上房揭瓦，明天二哈拆家。

    后天能把云騎軍駐地掀翻。

    “她什么時候收的新弟子？我怎么沒有任何印象?！钡ず隳克椭R流的身影，問景元。

    景無閉上眼似乎有些自暴自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語氣都帶著無奈和些許絕望：“提那作甚？你們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鬧騰?！?/br>
    “比你當年和應星當年還鬧騰？”丹恒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大概……加起來吧?！本霸旖嵌枷蛳缕财?。

    一個景元能把整個云騎軍駐地給整崩潰，一個應星能把整個持明與羅浮工造司整崩潰。

    如果是加起來，那能夠發生些什么事，丹恒都不敢想。

    也難怪鏡流說的，是收拾爛攤子。

    景元無奈地嘆息，他有時候也被叫過去給他的師妹收拾。

    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小時候真是正常多了，起碼不這么折騰。

    “那下次讓我見見她?！钡ず阕詈笳f道。

    他們已經走到了丹鼎司的港口，景元點頭，露出些笑意，似乎是因為終于有下一個受害者。

    “好啊，下次帶你去見見?！本霸Ｏ履_步，在他身后望著他。

    丹恒意識到這件事時，已然站在了去往鱗淵境的船旁，他的身邊只剩下丹楓一個人。

    他開口問道：“你不跟著一起過來嗎？”

    景元微笑著搖頭，答非所問：“人不全，倒也沒有什么意義，你們過去吧?！?/br>
    他揮揮手：“我這邊隨便找了個理由出來的，再不回去我們可就要看到其他人來抓我了?！?/br>
    “嗯，好?！?/br>
    丹但嘆了口氣，他也只能跟著丹楓一起走到顯龍大雩殿，兩個人在雕塑下面坐著。

    海風靜靜地吹拂著他們。

    “我沒想到會是你陪我到最后?！钡ず闵钗豢跉?，看著前方的景象，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他現在甚至有些討厭這些變化，因為這彰顯著好像有個人來到這里，卻什么都沒有留下過。

    “也只有我能陪你到最后了?！钡髡f道。

    “是么？其他人……算了，我明明知道?！钡ず阒棺≡掝}，生硬地換了一個，“當初你看到白珩死亡的時候，到底在想什么？”

    身邊人沉默幾秒，之后才答道：“什么也沒有留下，只有幾滴血和一縷毛發，其它的什么都沒有留下?！?/br>
    什么都沒留下。

    是啊，什么都沒留下。

    除了他打造的那些武器，還有至今仍在朱明上流傳的技術。

    其他的也是什么都沒有留下。

    丹恒明明知道這些都是正常狀態，人死后，自然會消失掉一些痕跡。

    哪怕是應星，過段時間也只會成為他人口中的“那個懷炎將軍最看重的弟子”“羅浮乃至仙舟歷史上的一個傳奇工匠”及“「云上五驍」之一”。

    他還是想做些什么。

    讓應星的痕跡留下得更多一些。

    “別做傻事，不要重蹈覆轍，你應該知道后果?！钡鞯恼Z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丹恒哭笑不得：“我當然知道，而且就算是成功了，你覺得……那還是你，我，他們所熟識的應星嗎？”

    他想到了白露，那個仍能夢見在銀河里遨游的銜藥龍女。

    雖然身上仍有白珩的一部分，但最終不可能是白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