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付塵雨手腕上的痕跡。

    “所以一些人在感到極度痛苦的時候，為了能得到慰藉，就會傷害自己，”向陽說，“疼痛會帶來內啡肽，不只身體，心靈也會得到安慰?！?/br>
    “……是這樣嗎？”付塵雨輕聲問。

    “這是一種潛意識，這么做的人不一定知道究竟是為什么，只會覺得自殘以后心情變得愉快，”向陽抬頭看向付塵雨的眼睛，“學長，你前陣子是不是很難過？”

    “我……”付塵雨猶豫了一下，“我不是因為這個?！?/br>
    向陽蹙著眉，擔憂地看著他。

    “我討厭痛，疼痛不會讓我感到快樂?！备秹m雨說，“我很怕痛的?！?/br>
    “那究竟是為什么呢？”向陽不解。

    付塵雨抿著嘴唇，踟躕著，不愿開口。

    “我想知道，”向陽說，“我很在意?！?/br>
    付塵雨嘆了口氣，伸出手臂抱住了他，喃喃道：“……你知道了會不高興?！?/br>
    向陽不禁嘟囔：“這種時候怕我不高興了，剛才倒是不在乎?！?/br>
    “剛才小陽也很享受?！备秹m雨說。

    向陽臉一燒，抬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快說！我很暴力的！”

    但下手根本沒怎么用力，不痛不癢的。

    “我……”付塵雨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我的腦子里時不時會出現非常危險的、過分的想法?！?/br>
    “我知道啊，然后呢？”向陽小心翼翼地問。

    “……你不知道?！备秹m雨說，“那都是會傷害到你的，很糟糕的念頭?！?/br>
    比綁架還恐怖嗎？向陽愈發好奇。

    “別問，”付塵雨說，“我盡量不去想了。

    向陽不安地眨了眨眼，想后退，付塵雨卻收緊了懷抱，不放他走。

    “你看，你怕了，”付塵雨說，“你會討厭我。我明明知道的，可是這些天，我想到你在露營時候說的話，就完全管不住自己。我不知道要怎么克制那些想法……”

    “……”

    向陽隱約間明白了什么。

    付塵雨把額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疼痛可以讓我冷靜?！?/br>
    向陽試著去碰觸付塵雨的手腕。

    那上面深深淺淺的痕跡觸感明顯。

    “我不怕啊，”向陽說，“……我知道你不會的。我相信你?！?/br>
    “最好別那么信?！备秹m雨說。

    向陽摟住他：“……那就試試看吧?！?/br>
    付塵雨動了動：“什么？”

    向陽不知道付塵雨說的過分的事究竟是什么。但無論如何，總好過讓他就這么傷害自己。

    “也許我不介意，”向陽越說越小聲，“你可以試試看?！?/br>
    付塵雨愣了愣，忽然松開了他，搖頭道：“不行?！?/br>
    “欸？”向陽疑惑地看著他。

    “你回去吧，”付塵雨低著頭，完全不看他，聲音干澀，“你回去?！?/br>
    這般反應太過突兀，向陽往前一步，強行把自己塞進他的視野：“為什么？”

    “現在走，”付塵雨說，“要不然，就永遠留下?！?/br>
    “你是希望我也搬過來住嗎？”向陽問。

    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啊。

    付塵雨卻煩躁地蹙起眉來，扭過頭，推開了。

    向陽呆滯了會兒，這才意識到付塵雨方才那句話完全是字面意思。

    永遠留下，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但若真的就這么離開，付塵雨會不會因為又因為產生糟糕的念頭而“懲罰”自己？

    付塵雨的手腕上會添上新的傷痕，因為他。

    “……我不會走的?！毕蜿栒f。

    見付塵雨驚訝地回頭，他又補充：“也不會永遠留下?！?/br>
    “……”

    付塵雨欲言又止。

    向陽抬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br>
    他鼓起勇氣追到了付塵雨跟前，揚起下巴：“我現在的計劃是今天晚上留下，然后明天早上八點回去。因為九點有課。你有什么意見嗎？”

    付塵雨身體微微向后仰，好一會兒后，搖了搖頭。

    “好，”向陽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我們說下一個議題?！?/br>
    摸到那些傷痕，向陽心里又難受起來。

    “你會產生很過分的想法，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躲著我，”向陽說，“你明明想見我，卻不來見，所以才會越想越多。傷害自己是治標不治本的?！?/br>
    “可是……”

    “沒有可是，”向陽打斷他，“無論如何都不可以。以后如果你再產生奇怪的想法，你就……就跟我說說話。給我發消息，如果我有時間，我們就見面。見到了就會好了?！彼f著，愈發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笑了起來，“學長，你隨時都可以見到我！”

    這句話似乎真的有著很強烈的安撫效果。

    付塵雨聽著，表情明顯變得舒緩，嘴唇動了動，但沒說話。

    “萬一你見到了我還是在想一些有的沒的，那……那就說出來，”向陽聲音變小了一些，臉也紅紅的，“我們商量一下?！?/br>
    “商量？”

    “就是……可不可以實踐，能實踐多少，”向陽說，“也許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呢?！?/br>
    “我現在想親你?！备秹m雨說。

    向陽笑了起來：“這個不用商量?！?/br>
    付塵雨抱住了他，親吻他時顯得急切卻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