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迪克的視線游移了一瞬，說：“我想，他可能已經知道了?！?/br>
    路加維爾：？？！

    “什么？你已經告訴布魯斯了嗎？”

    路加維爾愕然地看向迪克，手里的熱狗都放下了：“什么時候？”

    “嗯……”

    迪克言辭閃爍地說：“就在你做腦部檢查的時候？”

    “咳，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既然沒什么事情了我就先走了?！?/br>
    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迪克打了個哈欠，轉移話題似地說：“明天——啊不，今天早晨就又該上班了，真希望太陽能晚點升起?！?/br>
    “那說不定你的工作會變得更多?！甭芳泳S爾放下了只解決了半個熱狗，情緒不高地幽幽說。

    路加維爾美妙的心情因為得知迪克將事情告知了布魯斯而迅速低落，他忙不迭地取出了失而復得、沒有再次報廢的手機查看起了最新消息。

    路加維爾意料之中地看見了一條來自布魯斯的未接來電，但那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前，他僵在了原地。

    迪克想象了一下沒有太陽升起的布魯德海文白日，他不得不承認，路加維爾說的沒錯。

    “好吧，確實如此?！钡峡藳_路加維爾擺了擺手，轉身說：“哥譚見了，路加?！?/br>
    路加維爾扣上了手機，他強打精神地回應道：“哥譚見，迪克?！?/br>
    算了，假裝手機壞了好了。

    他心想。

    由于錄制完筆錄時間已是凌晨，路加維爾又有傷在身，經過bau小組的一致討論，他們決定在布魯德海文暫且休息一晚再返回匡提科。

    結束了連續兩天的高強度調查，路加維爾很快就同bau小組的成員，一起驅車前往了附近的酒店休息。

    ……

    ……

    凌晨三點多鐘，星光迷蒙地映照在布魯德海文海灣的粼粼波濤之上，黑沉了一夜的布魯德海文像是進入了深度睡眠的老者，鼻息悠長而靜謐。

    臨近凌晨四點鐘，哪怕是活躍在這座城市里的夜晚生物們也紛紛沉寂了下來，這是這座罪惡都市最安靜的時刻。

    但今夜布魯德海文本地的警察局，卻是徹夜的燈火通明。

    雖然他們已經破獲了駭人聽聞的連續剝皮殺人案，并且還確認了兇手喬伊斯·沃克的死亡，但這起案件的后續相關工作卻還遠遠沒有結束。

    大量的物證需要整理歸檔，要寫的材料和報告多到根本數不清，因此，即使案件已經告破，還有不少人都仍舊在為這起殺人案忙碌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警長的辦公室里，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拜訪者。

    ‘咚咚咚’

    克萊夫警長辦公室的半敞開的房門被人禮貌的從外面叩響，有節奏的敲擊聲驚得通宵了好幾天不自覺睡著的克萊夫警長‘噌’得從文件里抬頭，從睡夢中迷瞪睜開了眼。

    克萊夫警長用力地抹了把臉，將手邊的臺燈拉亮，吩咐說：“請進?！?/br>
    一個穿著銀灰色風衣，高瘦的綠眸男人悄然推門走進了辦公室里。

    他隨手摘下了臉上的墨鏡，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隨意地拉開了克萊夫警長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是該說，早安，還是晚上好？”

    桌面的臺燈映出高瘦男人冷峻的輪廓，燈光在他綠湖般的眼瞳上閃爍出幽邃的亮芒：“克萊夫？”

    “拉斯洛？！”

    克萊夫警長愕然地睜大了困得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他局促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驚喜不已地說：“你竟然真的來了，哈哈，怎么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好派人去機場接你過來？”

    “忽然拿定的主意，就臨時買票過來了，”拉斯洛·米切爾將墨鏡隨手放在桌子上，說：“你說的，我隨時來都可以，轉調關系你自己去談?！?/br>
    “當然，當然?！?/br>
    克萊夫警長欣喜若狂地從咖啡機里給拉斯洛·米切爾接了杯咖啡，放在了他的手邊：“我早就和史密斯說定了，只要你同意檔案隨時可以轉調，謝天謝地，你能來真的幫大忙了?！?/br>
    “那就好，”拉斯洛·米切爾將左腿搭在右膝上，他隨意地后靠在椅背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說：“不過我在來之前的時候還見義勇為了一下，我想那個案子……應該會也是歸你處理？”

    “見義勇為？”

    給拉斯洛·米切爾倒好了咖啡，克萊夫警長做回了辦公桌后面，聞言他不由得上下打量著這位不算很熟，但聽說過很多傳聞的前特勤同事，說：“真沒想到，拉斯洛你竟然還會見義勇為？”

    “你真是一位熱心的警官，”克萊夫警長頗為欣慰，他樂呵呵地打趣說：“果然傳言不可信?！?/br>
    “嗯？”

    拉斯洛·米切爾不置可否地放下了咖啡杯，說：“殺了個垃圾罷了，算不上熱心?！?/br>
    “殺了個……垃圾？”

    克萊夫警長的笑容陡然僵硬在了臉上：“等等，你做了什么？！”

    ……

    ……

    就這樣，路加維爾又cao縱著拉斯洛·米切爾配合克萊夫警長錄了一遍筆錄。

    在和克萊夫警長約定了找好落腳地點后就會盡快辦理入職后，路加維爾才借口自己剛回國需要倒時差終于得以在天亮前離開警察局。

    比起現在還在嗜睡幼崽期，幾乎和現實世界沒有任何關聯的伊萊·澤維爾，【拉斯洛·米切爾】這張角色卡使用起來和【路加維爾·韋恩】類似，但又有所不同。

    切換到【拉斯洛·米切爾】這張角色卡的時候，雖然路加維爾并沒有直接繼承記憶，卻可以通過觸碰‘角色物品’和情景觸發獲得角色相關的知識技能。

    而且，【拉斯洛·米切爾】擁有著不同于【路加維爾·韋恩】和伊萊·澤維爾的清晰過往，他的一切在這個世界上都有跡可循——當然，換句話說，路加維爾在使用這張角色卡的時候，是在玩有更詳細背景設定的交互類扮演游戲。

    不過【拉斯洛·米切爾】的記憶對路加維爾而言，就像是背景設定一樣，沒有什么記憶點，更沒有什么朋友親屬。

    克萊夫警長算是最‘親近’的一個了。

    一走出警察局，路加維爾就拐進了四下無人的巷道里，確認周圍沒有其他攝像頭后，他才解除了【拉斯洛·米切爾】角色卡的裝備。

    臨近五點鐘，朦朧的晨光從天邊亮起。

    在布魯德海文清晨漫氣氤氳的海霧，似暗似亮的天光里一道銀灰色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

    ……

    “……真沒想到，你竟然還能睡得這么死?！?/br>
    達米安的聲音驚醒了提姆窩在沙發上處理文件，卻不慎睡著的提姆。

    提姆陡然驚醒視線射向了聲源處，就看見達米安依靠在門框上，臭著一張臉看向他：“要不是喬納森說你還有心跳，我還真以為你已經猝死了，德雷克?！?/br>
    大腦短暫空白，提姆以最快的速度收攏了還殘留在夢里的思緒，他無聲地吸了口氣將右腿疊在左膝蓋上，快速地將滑到一邊的電腦重新抱在了腿上。

    “德雷克，你上次睡覺是在幾天前？”達米安問。

    “沒有你以為的那么久，也許一天？或者一天半？”

    調整好狀態，提姆好整以暇地看向門口正狐疑打量著他的達米安，問：“我可沒那么脆弱——你找我有什么事，達米安？”

    “……阿福去參加話劇表演了?！?/br>
    確認德雷克還活著，達米安握著門把手臭著臉說。在達米安身后，來家里做客的喬納森冒出了頭來，他熱情地沖抱著電腦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的提姆打招呼說：“中午好，提姆~我來找達米安寫動物觀察日記！”

    “中午好，喬納森，真高興能在這兒見到你?！?/br>
    提姆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地微笑，問：“不過，男孩們——你們會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情呢？”

    提姆可不覺得達米安會無緣無故地過來敲門找他，只是為了確認他有沒有猝死——有超級小子在，這種事情只要聽聽他的心跳聲就能夠做到了。

    喬納森積極地舉手，回答說：“阿福出門前準備好了午餐，我和達米安打算用下微波爐熱下午飯，你要過來一起吃午餐嗎？”

    “抱歉，我還有點工作要做?！碧崮吠崃讼履X袋，無奈地說：“你們兩個先去吃飯就好，不必在意我?！?/br>
    “我都說了，根本不用管他?！边_米安咕噥了一句。

    “好啦，達米安?！?/br>
    喬納森一把捂住了達米安的嘴巴，小男孩笑容燦爛地點點頭答應，他拉著達米安沖提姆揮了揮手，說：“我們先下去啦，提姆?！?/br>
    “好的，不過答應我，別讓達米安碰微波爐好嗎？”

    提姆微笑著回應卷毛小男孩說：“假如你不想讓微波爐和它的前一任一樣發出‘咚’的一聲，就徹底報廢的話?！?/br>
    “我又不是路加維爾?！?/br>
    掙脫喬納森捂在嘴上的手，達米安不屑地轉過腦袋說著就扯過喬納森，往后走：“走了?！?/br>
    “等等——達米安！”

    被扯著衣領往后拖的喬納森還惦記著他們擅自推開的房門，掙扎著要給提姆關上臥室房門：“關門！關門，我們還沒有……”

    “tt，真麻煩?！?/br>
    達米安嘴上嫌棄，他干脆利落地回身伸手‘砰’得給提姆帶上了房門，就又扯起了小卷毛：“這下能走了吧？”

    “不要扯我的衣領，這樣會皺的……”

    “你飛起來就不會了——”

    “哎？”

    兩個小男孩吵吵鬧鬧的說話聲隨著房門在面前砰得合攏，渾身緊繃的提姆保持著原本的姿態地注視了閉合的房門幾秒鐘，他才霍然放松了下來，他臉上得體的微笑一下消失不見了。

    ‘該死?！?/br>
    提姆無聲地吐出一口氣，有點難堪地扶住了額頭：怎么會是這種時候。

    還好，達米安他們沒發現什么。

    提姆僵硬地在原地靜坐著消磨情緒，他交換了一下交疊地雙腿，腦袋后靠在沙發上，仰著臉望向空無一物的天花板，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先前的夢境。

    潔白的天花板好像一瞬變得幽深靜謐，只是閉眼間提姆就好像又回到了夢境里，記憶里的那個昏暗的電影院里。

    電影屏幕明明滅滅間散發的熒白光亮透過一排排靜坐的電影座椅縫隙散出來，像是盈盈明亮的水波漫在路加維爾淡漠的臉龐上。

    無人的放映廳里，提姆能看見路加維爾冷冷淡淡地抬起眼，卻看向他，湊上前來。

    耳邊搖曳的背景音好像在呼吸交錯的瞬息被抽成真空，時間好像在心臟跳動重疊的快節拍里變得緩慢。

    一瞬間各種感官的知覺好像在被拉長的瞬息里，放大了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