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維爾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忽然意識到了一直以來，被他所察覺到的也許并不是什么錯覺。

    但不同于以往，路加維爾的心中有一種鼓噪的聲音叫囂著讓他不要點破。

    ——路加維爾難得的茫然了起來，他想不通這是為什么。

    ……

    ……

    【……你至于這么糾結嗎？】

    系統冷不丁響起的聲音打斷了路加維爾半夢半醒的回憶，他猛然像是從睡夢中被人從床上推下來似的哆嗦著驚醒了。

    路加維爾眼睛沒有焦距的落在車頂上，他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剛送走了新工作的上司，而他剛才好像因為昨晚只睡了不到五個小時迷迷糊糊的差點睡過去了。

    路加維爾壓抑著長吐出了一口氣，他按了按發脹的額角，詢問說：【……你說什么，統子？】

    系統說：【我說，你會被人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路加維爾心臟微微跳動了一瞬，他捂住臉孔，只覺得心里復雜極了。

    他既驚訝于系統這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又因為他的提姆而心虛。

    【……】

    路加維爾艱難地組織語言說：【這件事，不是這么簡單的，統子……】

    【哪里不簡單？】

    系統頓了頓，狐疑地問：【你移情別戀了……？】

    【……】

    路加維爾微妙地體驗到了系統曾經被他噎得說不出話的心情。

    路加維爾唯一能確定自己現在依然很想接近紅羅賓，這種情緒不會讓因無法抵達而消退，反而因為有可以被吸引而追逐靠近的目標而越發鮮明。

    路加維爾只要想到就紅羅賓的存在，就會覺得愉快。

    ——就像是貓咪見到了滾進沙發縫隙里的毛線球，雖然明知道可能會夠不到，但還是會想要把自己擠進縫隙里，伸著爪子去撈，就算一次次落空，卻也仍舊樂此不疲一樣。

    路加維爾深呼吸了幾次說：【……我才沒有?！?/br>
    系統簡單粗暴地打出傷害：【哦?！?/br>
    路加維爾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昨天晚上在宴會上為什么沒能直截了當地戳破事實，和提姆把話說清楚。

    這讓路加維爾莫名的有點心虛，他沒能再像以前和系統開玩笑了。

    和提姆相關的記憶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在路加維爾的腦海里盤旋打轉，他的腦海里不自覺得又浮現出高燒時候被提姆捏住下巴，他迷迷糊糊看見的提姆罕見地冷著臉，罵了一聲臟話的樣子。

    路加維爾心臟的狂跳了兩下，他的右手攥拳抵在了唇邊，堵住了傾瀉的音節：f——可惡！

    他到底在想什么？！

    提姆是布魯斯的養子，他不止一次地對提姆說過自己喜歡紅羅賓……

    【你想開點，】系統無所謂地說：【布魯斯·韋恩不正是濫情任性的典型代表嗎？你如果會對提姆·德雷克來電，這只能說明你和布魯斯更像了一點，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什——？】路加維爾懵了，他一時沒能捋順系統這番話都邏輯是什么。

    【難道不是嗎？我看研究說戀父傾向會使孩子在發現自己和父親趨同時，感到莫大的愉悅，所以你為什么不高興？】

    系統補充說：【這是我最近在接入fbi的bau資料庫后，學到的新知識?！?/br>
    【……】

    系統這番話，讓路加維爾糾結在胸腔里的心緒都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似的，全都xiele氣兒。

    路加維爾又好氣又好笑，他向后捋了把黑發露出光潔的額頭，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路加維爾無奈地說：【統子……你不要隨便學什么新知識就隨便拿來亂用……】

    路加維爾想替布魯斯挽回一下形象：【而且，花心濫情什么的……】

    但是記憶里所有看過的八卦報道都在拷問著他的良心。

    路加維爾沉默了十幾秒鐘，他實在沒有找出什么合理的解釋，只好嘆著氣強行續上了剛才的說了半截的話：【總之……這種東西沒有什么遺傳的必要吧？】

    回應路加維爾的是系統‘：p’的嘲笑聲。

    路加維爾小聲地咕噥了一句：【……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喜歡提姆·德雷克的?！?/br>
    路加維爾低頭盯著他的雙手，手掌上還有著幾道深淺不一的細密血痂……

    提姆是布魯斯的養子，他是布魯斯的親生孩子，他們是兄弟，又都是布魯斯的孩子。

    ……而且，提姆比自己還要更早得來到布魯斯身邊。他一直深受布魯斯的信任和喜愛，早早的就成了韋恩集團的實際掌控人。

    路加維爾認為他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了。

    在事情在出現什么變化之前，他得盡快的讓自己投入進某件事情里去。

    全副身心地投入即將來到的工作……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除此之外。

    ——也許，他應該把精力更多的放在紅羅賓身上。

    拿定了主意。路加維爾覺得他也許可以趁今晚去論壇上接單賺外快的時候，試試能不能黑入正義大廳。

    也許他能從正義大廳里收獲什么線索，就算不能……至少他也得做點什么，嘗試一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然再這樣下去，路加維爾擔心他今晚恐怕會很難睡著。

    路加維爾可不想要直接睜著眼睛失眠到明天早上，被提姆敲門詢問，才恍然發現都過去了一晚上，頂著兩個黑眼圈跟他去看電影。

    ——那太容易讓人誤會了，誤會他對明天有多期待一樣。

    我和提姆的父親都是布魯斯……

    在心里重復了幾遍，路加維爾才終于感覺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平復了不少，而他胸腔里的心臟跳動恢復了正常。

    【……其實你真的不用這么糾結的，】系統在重新組織了語言后，再次嘗試起了安慰：【你也許昨天晚上只是喝醉了，才會出現類似‘心動’的錯覺……】

    【人類的身體在攝入酒精含量達到一定標準后，就會出現頭暈目眩、心跳過速度情況……】

    【……你昨天的狀況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表征與醉酒類似……】

    系統以極有把握的肯定口吻說：【你昨晚是喝醉了?！?/br>
    但清楚自己其實只是在宴會最開始的時候，喝了一杯中低度數香檳的路加維爾：……

    沉默片刻，路加維爾果斷贊同了系統的說法，他大力贊賞了系統科學嚴謹，從事實出發的科普：【統子……沒有你我可怎么辦??！】

    為自己的異常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路加維爾稍微好受了一點。

    ‘滴滴滴……’

    路加維爾的手機發出了信息震動的聲響，他發現是阿福發來的消息，詢問他是否要回家吃飯。

    路加維爾肩膀一窩，整個人后陷進椅背里，好半晌，他才硬著頭皮給阿?；貜土艘粭l肯定的答復。

    算了……

    路加維爾自我安慰說：等他今天晚上吃完晚飯，結束了明天的任務后……就帶著伊萊·澤維爾搬去他在東街的公寓里住下。

    ——珍妮弗·讓熱不出意料的同樣是一位重要觀眾，她為路加維爾貢獻了將近一百多點的生命點數和故事值。

    這讓路加維爾距離為伊萊·澤維爾贖回專屬武器【裁決之槍】，又近了一步。

    雖然說伊萊·澤維爾完全就是另外一個自己，但受限于【伊萊·澤維爾】年幼的軀殼，他們之間在某些情況下會產生微妙的差別。

    再加上，另外一個自己是幽靈狀態，他的情緒總是更為寡淡，就算是有什么情緒波瀾也會很快被稀釋沖淡，無論是快樂還是生氣都沒法常駐。

    擁有著路加維爾沒有味覺時痛苦記憶的伊萊·澤維爾只有在吃到美食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顯明而劇烈的快樂……

    孩子對自己喜歡的事物幾乎不存在自制力這種東西……

    哪怕對象換成路加維爾那精神和軀體都被幼體化了的另外一個自己，道理也是同樣的。

    這讓路加維爾看著更為年幼又貪嘴乖巧的另外一個自己時，總會帶上微妙的幼崽濾鏡。

    于是，路加維爾對伊萊·澤維爾的專屬武器被他抵押了這件事——莫名的有了一點像是變成糟糕大人的自己，拿小時候自己最愛的玩具、去揮霍消遣了一樣的愧疚感。

    路加維爾打開系統板面看了一眼后臺目前累計的各項數據：昨天晚上宴會效果極佳，他后臺原本是負數的生命點數陡然暴漲，故事值也是猛增了一大截距離。

    再加上，今天白天珍妮弗·讓熱友情貢獻的故事值和生命點數……

    路加維爾距離能夠贖回伊萊·澤維爾的專屬武器，大約只剩下七百多生命點數和五百多故事值了。

    路加維爾在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如果情況樂觀的話……等明天他和提姆從電影院里回來，他應該就能夠為伊萊·澤維爾拿回來他的裁決之槍，再幫另外一個自己解除剩下的封印了。

    路加維爾前趴在方向盤上，他再三猶豫，終究沒有選擇給提姆發送短信，拒絕他明天一起去看電影的邀請。

    和提姆一起去看電影是他在此之前就答應了的事情……

    ——現在他再突然要拒絕……不太合適了。

    路加維爾鼓了鼓臉頰，他說服了自己按滅了手機屏幕。

    總之，他等明天看完電影以后，就會和提姆劃清界限，從此以后盡量避免和提姆的接觸的……

    路加維爾像是要吐出所有情緒似的，緩慢地吐出了口氣。

    路加維爾伸手擰動了插在方向盤下方的車鑰匙，啟動了發動機。

    余光睹見后視鏡里的情形，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路加維爾抬手拉下了駕駛室前方的擋板，對著鏡子微微整理了一下，被他揉得有些凌亂的黑發。

    在確保自己的外表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后，路加維爾才終于磨磨蹭蹭地驅車趕回了韋恩莊園。

    ……

    ……

    等路加維爾驅車回到韋恩莊園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傍晚四點鐘了。

    好消息是提姆今天似乎工作很忙，現在還沒有下班，晚上多半也不會回韋恩莊園來吃晚餐了。

    這讓路加維爾慶幸地打消了麻煩阿福，把晚餐給他送去房間里的想法。

    照例和阿福打過招呼，路加維爾放松地返回了他位于二樓的臥室里。

    “……是你回來了??？”

    路加維爾打開房門后并沒有看見伊萊·澤維爾的身影，等他返身關上了臥室門，才看見了正從沙發下方飄到他跟前的伊萊·澤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