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出去的人我已經處理掉了?！?/br>
    為首的那個人開口，半面的面具下，大皇女沒有辦法看到他全部的神情。

    “我希望沒有下一次?！彼穆曇裘髅髂敲礈睾?，卻又像冬日的陽光一樣冷肅。

    大皇女通過他密布著血絲的雙眼，讀懂他在盡力壓抑著的風暴。

    大皇女關閉了自己的端腦。

    她見過數不盡的亡命徒，知道在什么情況之下激怒這樣的人，一定會得到慘烈的下場。

    他正在盡力克制著自己不摧毀一切。

    大皇女看著那個和她一起長大的人，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認識過他。

    那么多年里，他在她的身邊，永遠是最理智最高效的那一個。

    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知道當年自己的母親就是被雙精神力的計劃所害，知道自己是一個和他孿生兄弟嵌合出來的怪物，也沒有任何失控的表現。

    甚至沒有試圖勸說她停止雙精神力的計劃。

    可是現在他失控了。

    他在為一個女人而失控。

    大皇女心中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都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

    她霍然之間從椅子旁邊站起，抓著手邊精美的茶具狠狠摔在地上。

    “你終于也瘋了嗎何鸞？”

    “還是你早就瘋了？”

    “你知道再這樣下去，這個安全基地里會迎來什么嗎？”

    “她的支持者，會燒起一場無法熄滅的火，那將是比末日還要恐怖的動。亂?！?/br>
    大皇女也很少會失控，可是現在她也在失控。

    她顧不得身為皇族應該有的禮儀，從骨子里面冒出一種寒氣。

    那是對于即將地覆天翻的恐懼。

    何鸞的眼神并沒有因為她的咆哮而改變，甚至彌漫上了更加濃重的血色。

    殺意沸騰，仿佛有什么激發出了他骨子里的所有兇性。

    大皇女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和何鸞講道理：“如果最終讓她掀翻了階級，沒有了禁錮和條框，沒有了壓迫的末日世界……終將走向滅亡?！?/br>
    “你也生在這個世界之中，你現在站在這里，到底是為了那些無辜的民眾，還是因為你自己的私情？”

    “你也像那些人一樣，愛上她了對嗎？”大皇女問出這句話甚至無關情愛。

    她心中情愛占據的位置從來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只是在嘲笑何鸞。

    “我三弟跟我說過……”大皇女微微蹙著眉，像是在回憶什么不愿意回憶的事情。

    她說：“他說一個戰斗武器，就算被迫植入了服務型的程序，也只會臣服于最強者?！?/br>
    “也只會愛上英雄?！?/br>
    “你覺得她是英雄對嗎？”

    “你覺得她是平民的英雄，而我這個皇儲在做的事情都是在殘害平民對嗎？”

    “階級和壓迫的存在，之所以這么多年都沒有被推翻，是因為這個世界需要它?！?/br>
    “你可以想象這個人人距離異生物都只有一線之間的世界，如果沒有了那些所謂的階級壓迫還有管控，會變成什么樣子嗎？”

    大皇女冷笑了一聲，看向何鸞的眼神極盡的嘲諷。

    像是在嘲笑他這個追逐“所謂強者和英雄”的蠢貨，最終也會死在英雄的光環之下。

    但是何鸞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控制住了現場之后，沒有再多看大皇女一眼。

    他是被精神喚醒劑強制喚醒的，李平把他麻醉，不讓他進入游戲，卻又在發現葉梧桐控制了那個人頭蛛母之后，猜測到皇宮這邊應該會有所行動。

    所以強制給他注射了精神喚醒劑，讓他在深度麻醉之中被迫喚醒，現在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兩種極端的藥物之下拉扯著。

    這種拉扯讓何鸞無時無刻不在經歷著像被分尸一樣的痛苦。

    他看上去像一個好人一樣站在這，實際上耳邊嗡鳴，腦子里面的弦一根接著一根繃斷，只要他稍微松懈一點馬上就能昏死過去。

    大皇女的質問，關于未來的那些假設，關于他到底有沒有愛上……葉梧桐，何鸞根本分不出任何的精神去思考。

    他帶著這些雙精神力控制住了大皇女，不讓她破釜沉舟，在大皇女氣得進入宮殿里面的房間的時候，何鸞點開了端腦。

    他猩紅著一雙看東西都有點看不清的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緊緊盯著那個游戲之中令他此刻痛苦至極，又惱恨無比的身影。

    他愛她嗎？

    何鸞不知道。

    因為他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么樣子。

    但是他很確定，她不愛他。

    她甚至早就已經料想到他會控制不住地想要進去幫助她。

    料到了他的不理智，并且留了后手。

    她毫不留情地砍斷了他對著她伸出去的手。

    她不需要他。

    也不需要任何人。

    何鸞盯著那個以身作為誘餌，甚至把她的那些小隊的隊員們留在另一個街區的“英雄”，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她不愛任何人，可是所有人都會忍不住為她瘋狂，不是嗎？

    游戲里面。

    槍炮的聲音越來越近，葉梧桐盤膝坐在人頭蛛母的頭頂，手肘就撐在它那幾個眼珠子上，半靠的姿態看上去居然非常舒適。

    她看著自己端腦上面小隊的上線距離不斷在縮短，并沒有像評論區那么喜悅，甚至微微皺了皺眉。

    三日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