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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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瑤可以死,卻不能讓自己的死為人做嫁妝,她滿身的反骨在獄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硬生生挺過刑罰,即便再痛苦,也偏偏咬緊牙關,就是不招供。 哪怕他們打死自己,沒有她的證詞,就永遠無法證明她有罪,哪怕他們最后扶著那個傀儡登上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十三州藩王隨時可以以此為借口進軍京畿。 哪怕最開始,姜瑤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能夠抗過這么多懲罰。 大抵是沒有想到姜瑤如此硬氣,咬死不愿意招供,姜潮積攢了一肚子怒氣,漸漸的將對她的逼供變成了發泄,將他的求而不得遷怒到姜瑤身上,拿她取樂。 他手中的鐵烙幾乎要刺進她的心臟,重傷下姜瑤眼神間漸漸迷蒙,眼前一陣陣發黑,都快要看不清東西了,耳邊充斥著姜潮癲狂的吼叫:“你承認我這個父親就這么難嗎?就這么難嗎?” 姜瑤嗤之以鼻,姜潮也想和她生父作比,他也配? 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愿意承認林愫一個父親。 姜潮讓她喊他父親,比讓姜瑤簽字畫押還要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快要失去意識之際,一盆冷水澆灌下來,姜瑤瞬間清醒了不少。 四肢上刻骨的疼痛傳來,她顫抖得更加厲害,她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可此時終究是按耐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姜潮大概是累了,或者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揮手讓人將姜瑤抬下去。 獄中有安排醫師,每次折磨完姜瑤后,姜潮都會讓醫師給姜瑤診治,進行簡單包扎止血,防止她真的死了,后續的招供沒有著落。 其實,最開始入天牢的時候,在第一次被嚴刑折磨后,姜瑤是真的想過要尋死的。 她甚至對著墻角狠狠撞了下去,把自己磕得頭破血流,她想要用這種方式把自己撞死,可惜被獄卒救了回來。 她那時候想著,死了就不用被這樣無休止地折磨下去,死了他們想要自己認罪的想法就落空了。 可是到了后來,姜瑤一想到害她的人還活著,她就沒有辦法瞑目。 她要活下去,無論多痛苦,她都要好好活下去,她就這樣子和他們耗著,看看到最后,究竟誰能活得過誰。 可惜的是,長久的拖延下,李家人始終會失去耐心,他們才不會允許姜瑤一直活下去礙他們的眼。 既然她不愿意寫認罪書,那她存在也沒有什么價值了。 姜瑤死去的那夜,是一個有月光的夜晚。 彼時,獄中靜悄悄的,守夜的獄卒都在打著瞌睡,姜瑤一如既往,疲憊地靠在墻角。 睡夢中,忽然被開門聲驚醒,陡然睜眼,借著高窗上照進的月光和遠處微弱火光,姜瑤依稀看見一個人站在鐵門前,手中握著白色長綾。 她下意識往后縮,探手伸向稻草堆里。 上官寒那日探訪天牢,離開之前,曾經偷偷將一把短刀塞進她的手中,她悄悄地藏了進了稻草中,如果有人想要對她圖謀不軌,那她就…… 然而,下一刻,那個黑衣小吏卻一動不動地展開手心,一塊玉佩垂落下來,流蘇墜子無風而動。 姜瑤早就習慣了在黑暗中視物,月光下,姜瑤看見那塊玉佩發射著明亮的光澤,這是一塊青色的玉佩,還有上面的合歡花圖案。 認出玉佩的時候,她心漸漸沉落下去,藏在稻草后的手握緊又松開。 她不可置信地上前兩步,伸手去握住那塊玉佩。 雖然離家多年,但是她還是記得林愫常年收在盒子里的那塊青色玉佩。 他珍藏的東西很少,像這塊玉佩一樣小心收著,甚至因為擔心被她弄壞,都不愿意給她多看一眼的更是世無其二。 年幼時姜瑤好奇,曾經哀求撒嬌撒潑,才有幸在林愫的盯梢下,賞玩一番。 那時候的她,只是單純地想要看清被爹爹愛惜的物件究竟是什么樣子的,看清后也覺得不過爾爾,卻唯獨認認真真記住了玉佩上的圖案。 小吏給她看的這塊玉佩的玉質、色澤,還有上面的花紋,和她年幼時觀賞的玉佩一般無二。 如果他們不是見過林愫,又如何能拿出這樣的玉佩來威脅她? 她這雙傷痕累累的雙手捧著玉佩,血漬染污了青玉,和幼年時相比,再次見到這塊青色玉佩,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姜瑤哭了,眼淚沖洗著她臉上的血污,滴落在玉佩上。 小吏握著白綾一圈圈地纏繞上她的脖頸,收緊,窒息感傳來。 她明白了,為什么他們夜里只派一個瘦弱的小吏就敢來殺她。 林愫珍藏的東西,很少會落入他人手中。 他們是什么時候找到爹爹的? 爹爹還好嗎? 可是姜瑤也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這些事了。 她沒有反抗,也不敢反抗。 再不甘心她也無可奈何。 她不想死在這里,但是她更害怕林愫因她連累。 落到李家人手里,只要她還活著,李家人肯定不會善待她爹爹的。 白綾的纏繞下,她感受到空氣在消失,大腦因缺氧而脹痛,萬物化為流光從她的世界中抽離出去,連帶著她的生命,也緩緩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