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登錄 第32節
他搖搖頭:“這件事我和她都有錯,她養病養了很久,并不知道她哥哥私下來找了我很多麻煩,一直到我拿著刀上門那次,她剛剛出院,就在屋子里聽到了我說的話……是她讓王爍收手,否則,之后我恐怕根本沒辦法在筷子巷里生存下去?!?/br> “就這你還感恩戴德上了……有時候也是佩服你,m 屬性大爆發,要是我也像你這么好脾氣就好了?!?/br> 陳真一聽他這意思,給人騙了五年,工作都沒了還要感謝對方,當即沒好氣地一腳將那顆石子踢飛,拍拍手道:“反正現在事情解決了,下回可別這么怕鬼,打擾人家睡覺是要被雷劈的知不知道?” 一如即往,陳真行事雷厲風行,辦完事就要打車回家睡覺,而這時宋昱卻是忽然叫住了她:“說起來,陳真,你不是也覺得有人在盯著你嗎?就沒想過也像我這樣解決一下?” “解決?” 陳真一愣,隨即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回頭冷冷看著他:“順子已經被葬在了高原上,再怎么樣,她也不會像是你的王彎一樣是假死,你想要我怎么解決?把她挖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事到如今,即便是面對炸毛的陳真,宋昱竟也只覺得生動,恨不得手邊能有相機可以拍下來。 他無奈道:“剛剛王彎和我說,她其實一直在等著我主動來……不是被靈堂嚇得來道歉,而是主動上門想要見見她……她說比起五年前,我現在能看到真正的她了,因此她也決定放過我?!?/br> “……拜托你,說人話?!?/br> “我只是想說,如果能把注意力放在當下的現實里,看到眼前真實的人,或許事情就會有轉機,陳真你要不要也試試,不再去想那些網絡上的事?” 宋昱盡可能地想要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清楚一些,卻不想聞言,陳真只是瞇起眼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最后嫌棄地搖搖頭:“這一套放在我身上省省吧,趕緊回家睡覺,后天別遲到……我可不知道我一個人面對黃杉會做出什么來?!?/br> 之后,陳真便直接打車回去了。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和黃杉約定好的日子。 一大早,宋昱趕到定位位置的時候,遠遠便看到陳真一個人無聊地在新鋪的地磚上跳房子。 黃杉和他們約的位置是觀音里的三期商圈,目前還在招商,雖說位置優越,但幾乎沒有游人,就連沿途的監控都沒開幾個,只有日光曬了滿地,將嶄新的石板路烤得發燙。 很顯然,黃杉會約在這里,本來就有一些她自己的考量。 “來這么早?” 自從解決了王彎的事,宋昱這兩天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他本想再次感謝陳真那天陪自己走了一趟,然而走到近處才發現,陳真的臉色比起他那可要差了一大截,甚至那雙溜圓的眼睛下頭至今還掛著巨大的黑眼圈。 宋昱忍不住問:“沒休息好?” 陳真擦掉額頭上的汗,沒好氣道:“都怪你,把我叫出來傳染我失眠……一大早醒太早,本來想早點來,找個什么早飯吃吃,結果這附近就只有一家奇怪的網紅店,還沒開門,門口就有八百個黃牛等著搶號,嚇得我趕緊走了?!?/br> 而即便不說,宋昱也知道她失眠的原因,苦笑道:“是擔心黃姐那邊出岔子?還是……那種感覺還在?” 見過王彎之后,那道折磨宋昱五年的視線終于徹底消失了。 他在這方面可謂是過來人,本想安慰陳真兩句,結果還沒開口,陳真便打斷了他:“你就沒想過嗎?這五年來你一直感覺有人在盯著你,到頭來發現那不是你的錯覺,而是確有其事……從回來之后,我也一直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如果這也不是錯覺呢?” 宋昱臉色一變:“你是說……” 陳真疲憊道:“先前在惹乎拉溝,蔣文清跑了之后就沒影了,他之前可是貨真價實要殺我,會這么輕易放棄嗎?” 這件事不說陳真,宋昱也一直覺得很古怪。 畢竟,那一晚對方的殺意不像假的,宋昱還記得對方打在自己頭上的力道,然而不知為何,從落下懸崖的那一刻開始,蔣文清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 宋昱皺眉:“你是覺得……他跟著我們一起回來了?到現在還在跟著你? 陳真煩躁地抓了一把汗濕的頭發:“或許他還沒死心,又或許在計劃著什么別的事情,所以扮成個女人的樣子一直跟著我們……不管怎么說,只要這個人沒死這事兒就沒完,畢竟,我們現在還沒顧上去查董夢和李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嗎?” 說完,兩人不由雙雙陷入了沉默,街上靜到能聽見很遠處的江面上傳來渡輪的汽笛。 似乎事到如今,所有事都懸在一根細細的鋼絲上,正是因為不知何時會全盤崩塌,所以才會讓人極度焦慮。 而在難言的焦躁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終距離黃杉和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分鐘,但街上卻還是到處都不見黃杉的身影。 “怎么回事……” 陳真眉頭緊皺,耐心似乎已經到了極限:“都到這份兒上了,她不會是又騙了我們,拿錢跑了吧?” 宋昱嘗試著打了黃杉的手機,沒有人接,這對于幾乎一天 24 小時都在工作的黃杉來說顯然很不正常。 宋昱忍不住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陳真冷笑一聲:“你還挺會給她找借口……她之前是什么德性你心里沒數?” 轉眼間,又過了二十分鐘,黃杉卻還是不見蹤影,整條路上連個路過的保潔都沒有。 陳真的脾氣上來,冷冷道:“你再給她打兩個電話,要是今天她不現身我就直接報警,耍我們也要有個限度,要死一起死,真走這一步,誰都別想好過?!?/br> “陳真你先冷靜一點,我再聯系一下試試?!?/br> 宋昱接連又給黃杉打了四五個電話,只可惜,沒有一個是接通的,而就在宋昱內心的焦躁一點點加劇時,一種古怪的感覺忽然攀上他的背脊,宋昱在瞬間就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太熟悉這種如芒在背的針扎感了。 過去五年被訓練出的條件反射沒有那么容易說改就改,宋昱一把用汗津津的手抓住了陳真的胳膊,誰想后者早就注意到了,輕聲道:“就在后頭?!?/br> “你也注意到了?” 即便是大白天,在這種毫無人煙的地方碰上有人默不作聲的盯著他們,怎么想都有些問題。 宋昱的心咚咚直跳,實在不想轉過身去,但是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如此強烈,眼下的情況似乎也由不得他了。 畢竟,是對方找上了他們。 深吸口氣,宋昱和陳真同時扭頭望去,卻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小巷,有個穿著臟兮兮的女人正站在墻角,露出小半張蒼白的臉窺視他們。 “李眠?” 看著那道曾經在惹乎拉溝里見過的熟悉身影,陳真忍不住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第38章 黃杉的最后一個故事 這回湊得近了,陳真十分確定來人并不是男扮女裝的蔣文清,就是個個子很小的女人。 只是,還沒等她看清,鬼影已經消失在了巷子口,陳真叫了一聲“李眠”追上去,卻沒想到對方速度極快,不論是她這個常年跑野外的運動健將,還是宋昱這個身高超過 180 的大長腿竟都在瞬間被甩在了后頭。 那真的是李眠嗎? 又或者說……那真的是人嗎? 陳真在太陽暴曬下跑得氣喘吁吁,內心不由產生了一個懷疑。 單看樣子,那確實就是李眠無誤,但是一個常年宅在家里的姑娘,怎么會有這么快的速度?怎么練的?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個古怪的身影已經再次消失在了前頭的巷口,陳真生怕追丟,拿出最快的速度狂奔過去,結果剛到近處,她就聽到了一個帶著渝江口音的男人聲音。 “黃姐,你可是聰明人啊,都已經給你寬限了半年了,說好的數,怎么還能反悔呢?” 黃姐? 陳真睜大眼,猛地剎下腳步,又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宋昱,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 不知何時,鬼影已經將他們引到了觀音里商區邊緣的一處老宅旁,四下無人,地上甚至連個煙頭都看不見。 這一帶臨江,以前建著一些工廠,早在十多年前地皮就已經被開發商買了下來,只是由于觀音里前頭的步行街招商不理想,大多數舊廠的原址還沒有動工拆除,就這樣擱置在原地,外圍用綠色鐵皮擋住,以免外人擅入。 久而久之,因為這一帶的游人稀少,甚至連觀音里物業的保安都懶得來這片巡邏,導致了許多鐵皮上還被畫上了涂鴉。 陳真四下望去,發現剛剛那聲音似乎是從他們旁邊的鐵皮后傳來的,而向前走不到十米,鐵皮的交接處被人撬起一角,留下了可以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鬼影……把他們引來了這里? 剛剛里頭那個男人說的黃姐,難不成是黃杉? 陳真想了想,壓低聲音對宋昱說道:“你給黃杉打個電話?!?/br> 宋昱依言照做,立竿見影,廢廠里便傳來了熟悉而悠揚的鈴聲,同時還有一個男人的說話聲:“黃姐,又有人給你打電話了,我說咱們這不是客戶挺多的嘛,怎么會沒掙到我們要的數呢?這也叫我很難辦吶,畢竟我也是有老板的,到了時間拿不到錢,回去斷手指的可就是我了?!?/br> 是討債的? 聽到這兒,陳真已經明白了,黃杉恐怕并不是有意爽約,而是中途被人綁走了。 她之前似乎就說過,保險金的下款日和她債主定下的還債日幾乎重疊,也正因為如此,這筆錢是她的救命稻草,先前她才會無論如何都要瞞著陳宋二人,將這趟旅程走完。 而如今,對方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陳真咬了咬牙,雖說她至今看不慣黃杉,但顯然也不能就這樣放任她不管,只是……如今要是報警,讓警察介入進來,一切豈不是前功盡棄?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又聽那男人說道:“怎么樣?要不我再切你三根手指回去交差,要不黃姐你今天就把錢給我,這樣應該很公平吧?!?/br> 這話一出,身旁宋昱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一把抓住陳真的手腕,意思很明白,是要進去救人。 他們都知道,黃杉先前已經斷過一根指頭了,這意味著對方可能并不是說說而已。 想到這兒,陳真也再無猶豫,輕聲道:“一旦報警,說不定我們這一路都白干……我先進去看看情況,看看能不能把人嚇走,實在不行你再報警?!?/br> 說著,陳真一貓腰就要往里鉆,卻被宋昱一把拽住,皺眉道:“這事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真要拖延我是個男人也比較能唬住他們,加上,我之前因為王彎的事情報過很多次警,和這邊山城分局的一些警察都認得……你先別露面,不行再報警?!?/br> 和先前好說話的好脾氣不同,這次宋昱表現得十分堅決,丟下一句便直接闖了進去,只讓還沒反應過來的陳真原地翻了個大白眼。 這小子這時候跟她來這套…… 陳真心想,就宋昱那個性子,比軟柿子還軟三分,對方看到他別 s 屬性大爆發就謝天謝地了! 無奈之下,她也只得小心翼翼地跟了進去,發現這里應該是過去建在渝江邊的造船廠,空間規模很大,只可惜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四處都是灰塵泥土,而在周遭的墻壁上也一樣畫著涂鴉,想來多半就是上一波強行撬開鐵皮的人留下的。 遠遠的,陳真看到一圈人圍在船廠中間,看身上的紋身就知道都是混社會的,而黃杉給人綁在一張破椅子上,事到如今竟還在笑。 隨著兩人的深入,黃杉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了起來,只聽她無奈道:“楊哥,我剛剛已經說了,我這才干完活兒回來,人家甲方賴賬不肯給我這么多我有什么辦法呢,只能把我拿到的 60 萬先給你,剩下的再給我半個月,我想辦法湊給你?!?/br> 60萬?賴賬? 陳真一愣,心想黃杉還錢用的是保費,哪里來的賴賬的說法,更不要說,黃杉之前明明問他們要走了那 200 萬保費里的 100 萬,還有 40 萬哪兒去了? 她一時間搞不清楚黃杉到底在想什么,但很明顯,討債人對她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也因此黃杉話音剛落,為首的楊哥上去就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抓住黃杉后腦的頭發逼她仰起頭。 他冷冷道:“就知道你要?;?,所以才要提前把你請過來……你有錢不是嗎?這次出去干活兒你還找了人,難不成他們是免費的?如果還要分他們錢,不如把這筆錢先給我,免得你吃苦頭?!?/br> 這一下,陳真終于知道黃杉為什么會被綁走了。 應該是她去見他們的過程中被討債人堵個正著,對方也早知道她干活兒有幫手,認定了她手里肯定不止這些錢,談崩了,才會趁著這一帶巡邏監控稀少,直接將人帶到了這里要錢。 只是,為什么她還要拖延呢? 陳真有些不解。 黃杉沒法動宋昱和自己的那一份也可以理解,畢竟,她先前騙了他們那么多次,信用早就已經透支了,如果繼續在底線上大鵬展翅,萬一弄的她直接爆炸,那可能真的會魚死網破。 但問題是,黃杉分得的保費明明不止 60 萬這么多……都生死攸關了,不至于在這種事上還要摳摳搜搜吧。 陳真完全想不通其中的緣由,但黃杉顯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給打得嘴角出血還是沒有松口,咳嗽了一聲卻依舊淡淡道:“楊哥,你這個年紀應該也有孩子了吧,就不能體諒一下?這次的金主年紀很小,比我兒子大不了幾歲,又剛剛沒了父母,人生頭一回談這么大的贊助,被人家甲方欺負,金額上有出入也很正?!X都是金主打給我們的,你要我把其他人的錢分給你我也做不到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