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登錄 第17節
只是,由于兩人距離太遠,加上山里完全沒有任何光源,陳真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在這種時候,一個人出現在林子里,連燈都不打? 一瞬間,陳真只感到了極度的怪異。 那真的是人嗎? 一系列念頭電光火石地閃過她的腦海,陳真來不及做出更多思考,那個女人忽然僵硬地對她歪了一下腦袋,然后,扭頭就往林子深處走去。 ……她是在引自己過去? 陳真幾乎立刻就明白過來。 這個女人上次出現便將他們引進金汞廠二樓的密室,讓他們見到了那些失蹤者的報道和祭壇。 而這一次,她是要引她去哪里? 陳真自詡膽子很大,但也不至于有勇無謀,她本想叫人跟她一起追上去看看,只是,黃杉此時離得太遠,蔣文清又正在河邊誦經,如今她能立刻叫到的人就只有宋昱。 以宋昱的膽量,帶他還不如帶塊叉燒。 時不我待,陳真生怕那女人就像是上次一樣,轉眼間沒了蹤影,此時也顧不上那么多,她一咬牙,隨手抄起露營桌上的戰術刀還有手電就追了上去! 好在,對方還沒有走遠。 剛到了黑漆漆的樹林邊,陳真就借著手電燈光,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遠處的灌木后一動不動,似乎還在歪著頭看她。 先前他們將小龍灣四周全部搜了一遍,知道這里的林子四處都是深坑裂隙,陳真不敢貿然進去,只得抬起手電,勉強照亮了女人衣服的一角…… 只見,那是一件臟兮兮的沖鋒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是上頭卻rou眼可見有許多似是血跡的臟污。 順子…… 陳真睜大眼,想起了被從懸崖下救起的順子,被碎石劃得滿身是血,披散著頭發,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就和眼前的女人一模一樣…… 眼下的場景幾乎和這三年來的噩夢重疊,陳真只覺得手腳如同灌了鉛一般,讓她一步都無法向前邁進。 “怨鬼是很麻煩的惡靈,它被人心中的惡念和秘密滋養,變化無窮?!?/br> “如果你真的想要走完這條路,現在就該仔細想想,你說不出口的事,是什么?” 耳邊再一次響起蔣文清的話,而這一回,那女人的身影一動,陳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抬腿就邁進了林子,瘋狂地朝著那個人影跑了過去! 或許……他們的司機說的是對的呢? 畢竟,順子本就是因為她才死的,不是嗎? 因為緊張過度,陳真口中都是腥氣,而她跑得太急,還不出十米就險些在一個坑里崴了腳,疼得她身子一歪便跪倒在地。 人呢? 此時此刻,陳真根本沒有功夫去看自己的腳踝,一把抓起手電便向四周照去! 也還好,那個女人還站在離她不近不遠的地方,似乎是在等她。 而這一次,因為距離更近,陳真也因此得以看得更清楚。 對方背對著她,頭發如同枯草一般,就像是順子,個子比她高一截。 陳真腦中一片空白。 這三年順子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里,但每次陳真想上前拉住她,同她說說話,順子就會在下一刻墜下懸崖。 她想叫出對方的名字,但喉嚨卻如同被凍住了一般,只能發出細小又不成調的氣聲。 真的是順子嗎? 陳真艱難地試圖站起來,誰想這時,遠處卻忽然傳來了宋昱的叫喊:“棉花!你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到林子里來做什么!” “等等!別走!” 隨著遠處傳來沙沙的動靜,女人一閃身就消失在了茂密的灌木叢里,而陳真又哪肯輕易放棄,奮力起身要追,但這一回,先前的好運氣卻沒有第二次眷顧她。 咔嚓。 在右腳陷入淺坑的一刻,陳真幾乎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腳踝發出了一聲悲慘的脆響,她疼地眼前一黑,一頭就撲倒在了泥地里。 第21章 吊橋不效應 宋昱跑過來的時候,陳真疼得人已經麻了,整個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渾身都是泥巴。 過去東奔西跑這些年,像是扭腳這樣的倒霉事情也偶有發生,陳真習慣性戴著護踝,也多虧如此……她這一下才沒傷到直接去醫院的地步。 嬛 “你怎么樣?” 宋昱看她疼得兩眼通紅,不敢貿然動她,陪著陳真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直到陳真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勉強能點頭,他才小心翼翼將陳真攙扶了起來。 而此時,剛剛那個怪異的人影早已不見了蹤跡,陳真四下望去,林子里死氣沉沉,別說是人聲了,連一絲風都沒有,安靜得如同一片死域。 夜里的林子危機四伏,兩人不熟悉地形,又擔心有蛇蟲野獸,不敢在原地久呆,而宋昱見陳真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便將她背了起來,兩人也顧不上去尋找對方留下的腳印,立刻便往林子外走去。 透過布料,隨著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緩緩滲進皮膚,疼痛緩和之下,陳真卻只感到一陣后怕。 她跑進林子的時候太急,身上只穿了單薄的沖鋒衣外套,而手機在林子里更是沒有一格信號。 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一旦獨自遇險失去了行動能力,再碰上夜里氣溫驟降,尋常人很可能在一個小時內就會失溫。 陳真是野外冒險的行家,再清楚不過,在這種地方失溫,就等同于半只腳邁進了鬼門關。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地摟緊了宋昱汗濕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多謝你宋哥……否則我一個人在這個陰森森的林子里,恐怕一時半會也走不出來?!?/br> 就算是陳真也沒想到,宋昱竟然有膽量為了找她獨自一人跑來,而單從他身上的衣服就能判斷,宋昱走得很匆忙,因此只來得及披上一件外套,又因為一路都在跑,脖子上都是汗。 聞言,宋昱卻只是苦笑一聲:“我剪片子剪了一半,一抬頭就發現你不見了,差點把我嚇死,打電話也沒有信號……還好剛下過雨,這邊林子外頭有你的腳印,否則你跑這么深,我都差點找不到你?!?/br> 而他這么一說,陳真才后知后覺,剛剛自己這一通瞎跑,其實已經深入了密林,以至于她身上不知不覺多出了很多被草木樹枝割出的傷口。 更不要說,她所處的位置其實已經看不到房車的燈光,用手電一照,地下的泥濘里有不少深不見底的裂隙,很顯然,剛剛只要有一線差錯,她的結局可能就不僅僅是崴腳這么簡單了。 難道說,對方就是有意要將她引去更深的地方? 陳真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人影,不會有假,那確實就是個穿著沖鋒衣的女人,只是如今不管怎樣去想,那都不像是尋常來找茬的人。 林子沒有燈,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這種遍地都是坑的地方摸黑跑得這么快,還在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去陳真東奔西跑,也曾經見過一些經驗老道的采藥人還有獵人,因為來過無數次山林,對這片土地上的每一道溝壑都了若指掌,才有膽量在這個點進入林子。 然而,惹乎拉溝這個鬼地方,連露營地里的生意都沒人做,哪有什么本地人會深更半夜在這兒貓著? 陳真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 為了見到順子,她愿意豁出性命,但現在細想,剛剛那個人影……絕不可能是她。 兩人慢慢往回走,陳真拿著手電照路,而宋昱則小心地試探周遭的泥土,避免一腳踩空。 時近九點,林子里的潮氣深重,甚至還起了一層薄薄的霧,宋昱像是有些怕,抓著陳真的力氣不自覺變大了一些。 察覺到這件事的陳真心中嘆氣,猶豫了一下終是溫聲道:“今天麻煩你了宋哥,先前買了云南白藥放在車上,一會兒還要辛苦你把我背過去?!?/br> 這小子剛剛一頭撞進來,估計把這輩子的膽量都用完了吧? 想到先前自己還想要把他嚇到辭拍,陳真有些過意不去,本想再說些軟話感謝宋昱的幫助,卻沒想到就在這時,年輕的攝像忽然將她往上托了托,又笑道:“棉花你跟我就別這么見外了,我還想多照顧照顧你呢,就怕你之后不給我這個機會?!?/br> “……” 黑夜里,對方輕柔的話語鉆進陳真的耳朵,里頭黏糊糊的勁兒卻立刻弄得她仿佛過敏一般打了個寒顫。 要說宋昱其人,長得好,聲音也不錯,要是陳真今年只有十八歲,保不準兒這一下就要因為吊橋效應昏頭了。 然而,多年來跑遍大江南北,陳真見過的男人和她打過的地釘一樣多,看多了因為她是姑娘就滿嘴都是“照顧”她的大哥,也見多了這樣的大哥因為十公里山路就累得“塌房”,也因此別說是吊橋效應,就算是跳樓效應也沒法讓她上頭。 不是吧這小子,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雖說陳真也知道,身為野路子的攝像,宋昱的嘴巴一直很甜,為了攬客,對著什么貓貓狗狗都能連夸兩個小時不帶喘……這是做這行的職業病。 但是,她可不瞎。 這幾天走下來,宋昱對她,又或者說對棉花料理的殷勤明顯過了一個度,陳真先前只當他是敬業,但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止如此。 一瞬間,陳真剛剛的那點兒愧疚全都消失無蹤,瞇起眼冷不丁問:“說起來宋哥你是單身嗎?” 宋昱一愣:“怎么突然問這個?” 陳真笑笑:“就是有點好奇,你們這樣天天面對姑娘的職業,會喜歡什么類型的?” 而這一回,還不等宋昱回答,兩人眼前豁然開朗,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出了林子。 遠遠的,亮著燈的房車仿佛黑夜中的一盞燈塔,散發出讓人心安的光暈,而站在一旁的黃杉和蔣文清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急匆匆便跑了過來,攙扶著陳真坐在了房車旁的露營椅上。 “怎么回事?” 其實早在五分鐘前,黃杉就發現他們不見了,無奈今晚的信號實在太差,一格信號還反復消失,她打了好幾回都沒打通,眼看著就要和誦經回來的蔣文清去找人,便在這時等到了一身狼狽的二人從林子里出來。 事到如今,陳真也不敢隱瞞,省略了順子的部分,將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我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路數,她跑得太快了?!?/br> 陳真說完,剛剛一頭扎上車的宋昱已經急匆匆地找來云南白藥,借著露營燈,他再次仔細檢查了陳真的腳踝,左掰右擰,陳真的痛感都沒有太過夸張,意味著骨頭應該沒出太大問題,只是因為扭傷嚴重,短短半小時,腳就已經腫成了饅頭。 宋昱嘆了口氣:“棉花,你這個傷要靜養……正好我這次還帶了陣痛的冰貼還有口服的扶他林,你都用了吧,早點處理或許明天能消腫?!?/br> 他說著,竟是二話不說直接跪下,打算親自給她冷敷。 “那個……宋哥,要不還是讓黃姐來吧?!?/br> 陳真如今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盯著宋昱眉頭直跳。 這小子先前對棉花料理的濾鏡那么重,斯巴達都能拍成仙女,她一直沒多想,還當對方是個辛勤的勞模,結果弄半天這人難不成是對棉花料理有意思?想要靠這一套來討好她? 而且,如果他是接下這單才知道的棉花料理,應該不至于會這樣……畢竟,棉花料理走得是細水長流的風格,是氛圍感博主,實在沒道理會讓人瞬間上頭。 總不能,他其實早就是棉花料理的粉絲了? 他熟悉棉花料理的風格,也是因為他早就關注過棉花料理? 一瞬間,陳真恍然大悟。 這個兔崽子……不會也是個戀愛腦的無間道吧? 混進隊伍里,只是為了接近棉花料理,想和她搞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