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咬著牙，“閉嘴?！?/br>
    他要抽開手，但姜儀拽的太緊了。祈云不知道一個omega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氣，“松開?！?/br>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姜儀不管不顧了，他使出渾身的力氣，不肯讓祈云再一次將自己甩開：“你有?！?/br>
    “我沒有?！逼碓剖缚诜裾J，他今晚失態的次數太多了，已經全然超出了他的預期，這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不該是這樣：“我們沒關系，早就沒了?！?/br>
    姜儀不松手，他還是仰起頭，“可你接手了姜氏?！?/br>
    很多話一旦開了頭，就變得輕易了，姜儀抑制不住自己視線的模糊，他其實不該哭的，可他真的忍不?。骸捌碓?，你為什么要接手？”

    “你很累，你這么累，你為什么要管？”姜儀不自覺提高聲音，他尾音都在發抖：“如果真的沒有關系，你為什么要管？！”

    情緒是會相互傳染的，祈云的冷靜早不過是一層隨時可以戳破的偽裝。他說不出來的悲哀，而姜儀的話，毫不留情地捅破了他最后的防線。

    “……”祈云切切實實地笑出聲了。

    他吸了口氣，分明是笑著，眼角的淚卻順著眼眶掉下來，顆顆分明，砸落在姜儀的手背。

    他說：“因為我賤，因為我上趕著犯賤，行嗎？”

    祈云太痛了，他輕賤地把自己踩進土里，因為他的感情從來不被珍惜，連他自己都沒有珍惜：“因為我還是他媽的舍不得，放不下，所以我自找的，你滿意了嗎？”

    “高興了嗎？”祈云笑著落淚，他也是個瘋子，壓抑得太久了，其實心病成疾，可無人能醫：“姜儀，耍我是不是很有意思，是吧？”

    “看我跟個傻子一樣，這么多年了，都還是沒有半點長進，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有心，你有什么心？”

    祈云字字句句都在朝姜儀心口戳，也在朝他自己戳：“你說的有心，就是這么自以為是地把這些東西留給我，自己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

    “你把我當什么??？姜儀。我問你，你把我當人嗎？你有什么資格問我累不累？”

    “你要我幸福，要我高興，你憑什么覺得我會高興？憑什么覺得我能幸福??？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你當然自由，你從來，從來都沒有替我想過?！?/br>
    祈云幾度哽咽，他不想裝了，他不在乎了，他認清自己的命運，接受自己的沒出息，所以這是他應得的代價：“到最后，你都只想過你自己?！?/br>
    “就算現在，你也只想過你自己……可我不是人嗎？”祈云扯著僵硬的嘴角，前所未有地露出這樣的茫然，他真的不懂，所以認真地想要從姜儀那里得到一個答案：“為什么?！?/br>
    他看著姜儀，訴說著內心的不甘和疑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姜儀？”

    姜儀張著唇，他淚如雨下，第一次這樣直面來自祈云的委屈。每一條每一點，樁樁件件，都讓他疼的發抖。

    “你沒錯，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眔mega牙關緊咬，他竭力遏制住哭出聲的沖動，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而行動比言語更先一步，他伸手抱住這個無措的alpha，很緊，像要將人生生勒進自己的血rou：“是我自私，從來都沒想過?！?/br>
    “你很好，祈云?！苯獌x說：“別這么說自己……”

    姜儀啞著嗓子：“我求你了?！?/br>
    ◇ 第93章 “不會走?！?/br>
    擁抱的觸感這樣真實，姜儀沒法用言語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祈云怎么這樣瘦？他的淚都要流干了，因為祈云鮮明凸出的脊骨。他甚至不敢用力撫下，每一寸都在灼燒他的掌心。姜儀又嗅到alpha脖頸間的信息素了。

    依舊混著藥味的苦，幾乎要將原本的檀香味蓋過，姜儀喉間發堵，omega其實說不出話，他也沒有心情說話。如果可以的話，他只想流淚，只有眼淚可以傾瀉疼痛，釋放那么丁點壓抑。

    可是他不可以，姜儀必須得說話，他不能停下。他不理智的時候夠多了，“……換個地方，慢慢說，好不好?！?/br>
    他犬齒摩挲著爛透了的血rou，清晰地感受尖銳的刺痛。姜儀必須冷靜，至少此刻，哪怕是裝，也要裝出冷靜：“祈云，你可以慢慢說?！?/br>
    祈云雙唇動了動，他只是站著，猶如靈魂被抽離，任由姜儀抱著，沒有反應：“……”

    alpha一次性說了太多話，但這些情緒的發泄，原本就壓根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他纖長的眼睫垂落在眼尾，睫毛因此濕潤黏起，沾成幾簇，頓了頓，聲音重歸平靜：“沒什么好說的?！?/br>
    祈云回過神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抵什么都沒想，發泄之后唯有世界隔離開去的死寂，沉默。他推開姜儀，結束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我還有事，你走吧?！?/br>
    這是第三次，祈云讓姜儀走。

    但姜儀前所未有地堅定，他只是搖頭，改變了主意：“那就在這說?！?/br>
    他頓了頓，被推開也不氣餒，只是稍稍低下頭，抓住了對方的手。祈云沒有掙開，他無意識地蜷縮，姜儀微微用力，更緊地迫使祈云同自己十指相扣。

    “我不會走，”姜儀一字一句，他吸了口氣，抹去殘存的眼淚，有些固執地仰著頭，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得見祈云的臉。

    “祈云，我不會再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