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是怎么認出他的？祈云看見了他？

    為什么會被發現？明明自己已經藏得很好了，為什么會被發現？

    如果發現，那是什么時候發現的？為什么一個應該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出現，他會這樣篤定和冷靜，沒有半點猶豫，就能如此確定？

    祈云的眸色棕黑，他頭其實很疼，但是因為已經習慣，所以半點不曾將這份疼流露：“……”

    “姜儀?！彼忠淮魏?。

    祈云像是輕聲嘆了口氣，很輕，快的讓人無法察覺：“……算了?！?/br>
    alpha眼睫顫了顫，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情緒，說不上來的沉默：“你走吧?！?/br>
    姜儀腦中的混亂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頓住，這才發現自己連唇都在發抖。

    他想說點什么，但想問的太多，姜儀又實在懦弱，所以哪怕已經陷入這樣的尷尬局面，話音都依舊卡在喉嚨里，發不出半分聲響。

    “……”祈云等了少時，從喉間擠出聲氣音，很輕的嗤聲，沒什么含義，落在講義的耳中，就顯得格外刺耳。

    alpha閉了閉眼，不再想等了。他轉過身，耐心徹底告罄。

    姜儀啞著嗓子：“對不起?！?/br>
    他害怕看見祈云的背影了，蹲的時間太長，這樣猛地站起來，大腿處的神經扯著發麻，但他顧不上了。

    omega咬著牙，急著追了兩步，理智被恐懼打敗，統統拋之腦后了。他本能地想要拉住對方的手，又在即將觸碰的瞬間停在空中，又猶如被火焰燙到，匆忙收了回來。

    “對不起，我不是——”

    “姜儀?！逼碓粕碜油Ｗ?，他背對著omega，沒有轉身，“你只會說這一句話嗎？”

    “死過一回的人了，怎么還是跟以前一樣?！彼α艘宦?，“除了對不起，還會說什么?！?/br>
    姜儀張了張嘴，又一次想道歉。他也確實不知道說什么，更沒什么好說的，他能說些什么？

    “……抱歉?！眔mega用力咬住下唇，嘗到那股熟悉的血腥，提著的心口才終于稍稍緩解了點難耐的焦慮，他不自在地捏著衣角，每個字都是從嗓子眼里生生擠出來，“你別生氣?！?/br>
    “我不是……”姜儀難以啟齒，他太久沒有講過話，似乎真的如同祈云說的，死過了一回，所以喪失了與人溝通的能力：“我不是故意的?！?/br>
    “？”祈云沒說話，這回轉過身了。

    他只是看著姜儀，似乎單純感到荒謬，又或是單純想看看姜儀還能說出些什么離譜的話。

    姜儀被這樣冷淡的視線看的承受不住，他又想抬手將帽檐壓低，他受不住。太煎熬了，站在這里，呼吸的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不是故意讓你看見，對不起?！?/br>
    姜儀又說對不起了，他及時意識到了這一點，但要收回已經為時已晚，只能匆忙找補：“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說什么?！?/br>
    “你別生氣，”omega手足無措，他用力攥緊衣角，幾乎將布料捏的變形：“我會走的。我沒想打擾你?！?/br>
    “我就是路過……我不是故意想跟蹤你?！彼M織語言，搜腸刮肚地找尋辯解的詞匯：“我沒有想監視你，真的?！?/br>
    祈云沒說話，姜儀也停下。他頭恨不得低進地底，羞愧和難堪要將他整個人淹沒：“抱歉?！?/br>
    “……”祈云收回注視姜儀的目光。他別過臉，任由空氣陷入這片死寂中了。

    “抱歉?！逼碓凭徛?，平靜地，一字一句：“抱歉？”

    他很輕地扯了下唇角，音調微微上揚：“就這樣么?！?/br>
    “還以為你能說些什么，”alpha微不可察地搖了下頭，又重回那股死水：“沒意思?！?/br>
    “走吧，”祈云攏起衣領，抬手看了眼腕表，大概也無法接受自己還會在這件事上浪費掉如此多的時間，他不再分給姜儀眼神，用有些厭倦的語調：“以后別來了?！?/br>
    姜儀抿緊唇，“嗯?！?/br>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大概是狼狽，祈云一定更加厭惡他，說謊連篇，令人厭惡至極的：“我不是只會說這個，我是不知道說什么。我知道我讓你討厭，我——”

    “閉嘴吧，”祈云不想聽這些，他稍稍蹙起眉頭，直接了當：“你不知道死人怎么當的嗎？”

    祈云掀起眼皮，他還是決定再浪費一點時間，所以轉過身，把沒說完的話補充完了：“要死就死干凈點，姜儀?！?/br>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他是發自內心地感到可笑，為姜儀沒有意義的蒼白語言，也為自己：“好玩么？我問你?！?/br>
    姜儀臉色發白，他雙唇微顫，不敢抬頭看祈云的眼睛，“什么？”

    “別裝了，行嗎?！逼碓聘械嚼?，他前所未有地累，累的想要去死，講不出一句話，可是憤怒無法抑制地在胸腔堆積，他疲倦，所以無力維持平和的假象了：“你累不累？”

    祈云“哈”了一聲，隱隱約約的，有什么要穿透縫隙，從他壓抑的內心跑出來。

    他一步步逼近姜儀：“告訴所有人你死了，留下一封似是而非的遺書，消失了那么久，好像一切都是對的?？墒悄睦锒际锹┒?，你故意的嗎？”

    “你在想什么，你死跟我有什么關系？如果真的要死，為什么還要回來？你到底要做什么？很有意思是嗎，這場游戲——”

    祈云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