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姜儀之間,如果沒有王清越的插科打諢,確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王清越自知勸不動,外加剛剛才背后編排被撞破,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地上還有沒有完全化去的落雪,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過,留下骯臟的雪水。 祈云攏了下敞開的羽絨服,頭一次覺得,原來人的話語,可以比深冬的風還要冷,還要刺骨,還要讓人疼。 “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嗎?”姜儀仰起頭,再一次露出那種痛苦的表情,他喉結稍稍滾動,向前靠近幾步,仿佛祈云是他多么珍貴,但又不敢觸碰的人。 他的語調眷戀,情人低吟一般,念出祈云名字的時候,飽含深情:“……我做這些,不都是因為想要你嗎?” “……” 祈云不能理解:“我?” 他退后一步,拉開同姜儀的距離,好半晌,才垂下頭,低嘆一樣的,說:“這個玩笑不好笑,姜儀?!?/br> “為什么叫我姜儀?”姜儀寸步不讓,咄咄逼人,用力喘了口氣,才克制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理智,用有些悲傷的口吻:“你不叫我依依了嗎?” 祈云不知道說什么。 面對這樣的姜儀,他唯一的感受,好像只剩下了無力。是痛,疼,難受,感冒發燒之后的眩暈。 “姜儀?!彼缓眉m正,眉頭微微蹙起來,陳述事實一般,說:“我們已經分開了?!?/br> “我們只是吵架了?!苯獌x反駁,硬聲道:“我沒有同意和你分開?!?/br> 風聲吹得大起來,有一個瞬間,祈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身上疼的更厲害了,胸口也是。 他停頓了少時,也許是幾分鐘,總算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那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系?” 祈云已經不想計較那些數不清次數的謊話,如果姜儀愛他,他可以將那些通通美化成omega的任性和嬌氣,也可以主動降低底線,可這些都有前提,那就是姜儀愛他。 他的包容也好,溫和也好,都界限分明的,只能對著自己的愛人。 而姜儀注定給不出他想要聽到的那個答案,所以謊言只是謊言,尖銳的,冰冷的,一如江城濕冷的深冬。 “就像你說的,”祈云很輕地搖了下頭,淡淡陳述:“我們沒有在一起過,所以當然也不需要你同意分開。你做的這些,就更沒有必要?!?/br> “是你不要我——就當放過我?!彼ひ羯鷿?,但還是堅持說了下去:“我不會說出去,我們什么都沒有,你可以繼續你的計劃,不用擔心別的?!?/br> “也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祈云嘗試笑了一下,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從前,那副溫柔以待的姿態,永遠帶著清淺的笑:“姜儀,都結束了?!?/br> 第27章 “前妻?!?/br> 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姜儀猛地笑出聲。憑什么他祈云想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這樣云淡風輕的,說得輕飄飄,顯得他無理取鬧,激動的像個瘋子。 他覺得荒唐得可怕,單薄的身子在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情況下發著顫。 已經不知道多久了。姜儀太久沒有這樣情緒失控過,難堪又狼狽,那股萬事不順,一切都脫離掌控的感覺。 他不明白。也不能接受。 “憑什么?” 姜儀啞著嗓子,那雙澄澈的眸子微微泛著紅,隱隱透出與相貌并不相襯的偏執。 他握住祈云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著,固執地要一個答案:“為什么?我不明白,為什么?之前明明也是一樣的——” 祈云腳步頓了頓,那雙從見到姜儀開始,到現在,都一直平靜無波的眸子,終于掀起些波瀾,滾動著壓抑的痛苦:“這不一樣?!?/br> 他喘了口氣,泛白的唇動了動,生出的無力感快要將整個人吞噬。 想說的太多了,反而不知從何開口。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祈云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其實他沒有自以為的那樣大方不計較,會難過,也會委屈。 不過再說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反正姜儀總是不會懂。 他并不想聽這些無謂的爭辯,祈云知道。 在姜儀那里,他想要得到的回答,無非是順從和臣服。他一句又一句的“為什么”,比起“為什么離開”,翻譯過來,更應該是“為什么不聽話”。 為什么不聽話,為什么他已經放下身段來求和,還是不能像以前一樣。 本來就是豢養在籠子里面乖巧的狗,為什么只是因為踢了一腳,就會翻臉不認人? 祈云用力閉了下眼,很快壓下心頭涌起的五味陳雜,放棄這種做無用功的念頭。 交流和溝通,原本也不存在于主人和寵物之間。 本身就不是平等的關系,所以無話可說,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他用力拂去姜儀扯住衣袖的手,像是感到窒息,所以近乎逃離地,擺脫什么一般,徑直快步離去。 而姜儀停留在原地,被甩開的那只手空空蕩蕩,無力垂下。仿佛不管怎樣握緊,都只能得到這樣的終局。 沒有任何東西會真正完整地屬于他,甚至于祈云——連祈云,都可以輕而易舉地,不要他。 黑夜落下帷幕,暗色將人裹挾其中,是細密織起的網,溺死在無聲的海。 “你跟他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