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房間里太安靜了,墻壁甚至回蕩著王清越的聲音,旋繞在冰冷的空氣里,刺得祈云耳膜生疼。 他慢悻悻地抬起手,揉了下有點疼的耳朵,過了好半晌,沒等到王清越再說話,才波瀾不驚地抬起眼,說:“嗯?!?/br> 冷冷清清的,看上去無悲無喜,頗有種看破紅塵的淡然。 狗屁的淡然——王清越翻了個白眼,眼疾手快地反手關上房門,不容拒絕地說:“不許去?!?/br> 他拆開手上的抑制劑,冰涼的針管塞進祈云的掌心,說:“你,現在打了抑制劑就睡覺,睡醒了吃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br> 祈云垂下眼,這回沒有再“嗯”了。 他的睫毛很長,落下去的時候打出一片陰影,很多時候,這都讓他看上去透出不相符的脆弱,就像現在,王清越幾乎要以為,這個沉默的alpha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純粹是自己想多了。 祈云不僅不會因為他說的話落淚,還理直氣壯到讓他心梗:“我不想?!?/br> alpha抬起頭,語氣風情云淡,讓王清越無端生出一種其實自己才是無理取鬧那一方的錯覺:“我剛剛答應了……不能不去?!?/br> 王清越一臉冷漠,全然不為這個理由所動。 “我和他本來也沒什么關系,”祈云抿了下嘴,只好說。 他目光沒有實質地落在地面,仿佛早就已經想好,壓根不需要王清越戳穿,喟嘆一般:“……別管我了,我心里有數?!?/br> 外面的風聲又起,混著雨聲和轟隆的雷聲作響。祈云有點出神,他握了下手中的抑制劑,隨手揣進外衣口袋,徑直越過王清越的阻攔,大步走了出去。 姜儀出門從不帶傘,從餐廳趕去公司,肯定又要淋上雨。 他前天才吹得那么多冷風,今天再那么不注意,到時候又要生病。 而祈云不想看見姜儀生病。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死板又愚笨的人,所以不想看到自己的愛人難過和痛苦。 不過他太無能,所以只能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費心思,從給不了對方想要的。 所以其實元庭也很好。 他撐開傘,有點急地在雨中跑了兩步。泥點濺到褲腿上,沾染上難看的深灰。 他想,那是姜儀想要的。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在祈云和元庭中間,選擇前者。畢竟元庭紳士體貼,同時幽默風趣,除開優越的客觀條件,他本身也是個具有人格魅力的alpha。 而祈云永遠學不會他那樣的風度,死板又冷漠,總貪心地做著無法實現的美夢。 alpha匆匆推開公司的玻璃大門,終于卡著九點跳動的最后一秒,跨入大樓內部。 大廳的燈還亮著,零零散散的,人沒有走光,大抵是又被留下來加班。祈云無心再管這些事,收起還往下滴水的傘,細微喘著氣,快步走到姜儀的辦公室。 他稍稍平息呼吸,在原地緩了兩秒,局促似地整了整被風吹亂的發絲,才終于抬起手,敲了兩下門。 門內無人應聲。 祈云不死心地再次敲響,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認清這個現實。 他的美夢注定破碎,因為姜儀沒有來。 或許是造化弄人,祈云沒太多表情地低頭看手機消息,置頂的那一欄刺眼地帶著新消息的紅—— “不用來了。我不在公司?!?/br> 第15章 “放棄?!?/br> 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現在的心情,祈云用力眨了幾下眼,手臂無力地下垂,傘尖的水滴一顆顆砸下來,落在瓷磚質地的地面。 聲響并不算大,祈云卻覺得,每一滴都砸在他的胸口。 沉悶的,潮濕的,像江城這幾天都連綿未絕的大雨。 不太有出息的,大腦一片空白之后,祈云堪堪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慶幸。 慶幸姜儀沒有來,正好還省得淋雨吹風。本來身體就不舒服,能多休息會,總歸是好的。 或許是無可救藥,他嗓子泛癢,微微躬下身,咳了幾聲。仿佛是忍了太久,這會兒要一次性咳個夠似的,很快泛出股鐵銹的血腥味。 如同一個昏聵的老人,祈云覺得自己由內而外的,整個人都被困在腐爛里。 樓道的聲控燈暗下去,周遭一切都陷入黑暗。 走廊盡頭的窗戶透出路燈的微弱光線。 但是祈云太累了。 他抿緊唇,止住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緩慢而遲鈍地收回視線。 他太累了,而光太微弱。 所以他不想再往前走了。- 手機屏幕明明滅滅,是姜儀無意識地在用手指把玩。 omega的十指纖細蔥白,被偶爾一束亮起的舞臺光照映,格外顯得好看。 他隨意滑動兩下,沒有看見想要看到的消息,轉而又將手機扔向了腿前的吧臺。臺面是大理石質地,同手機堅硬的外殼相碰撞,發出聲不算大的悶響。 酒吧里的燈光昏暗,即便是清吧,在這樣的深夜,也依舊有些嘈雜。姜儀單手撐著頭,百無聊賴地想象祈云看見自己的消息之后,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是可憐的自怨自艾,還是隱忍的難過? 他光是想到,就沒忍住抬了下嘴角。很譏諷的笑意,帶上發自內心的愉悅,從內而外地透出惡劣。 “姜儀,姜儀!”旁邊的長發姑娘撇撇嘴,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才將人喚的回過神來:“問你話呢,你怎么笑得那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