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孫曄?！鼻幫哪?，平靜道：“我......可能有喜歡的人了?！?/br>
    孫曄笑容凝滯，久久沒有說話。

    曲瑤也沉默，她知道自己一直是這樣的賤命。

    好的東西，好的緣分，她總是無福消受。

    喜歡誰不好呢，偏偏把那份愛意懸在一根頭發絲上，發絲能有多堅韌呢？

    “對不起，孫曄?！?/br>
    寒風太冷，曲瑤不再停留。

    她轉身離開，邊走邊咳，咳到胸口一片辣疼。

    ——

    第二天，曲瑤發燒了。

    幸而是星期六，她不用上課。

    她以為吃了退燒藥，再好好睡一覺就會好，結果她直接熬成了高燒。

    實在沒有辦法了，她穿上衣服，頂著寒風出了校門，一個人打車去了醫院。

    曲瑤很少生病，以往小感冒，她只要吃一點藥就會好。

    這次的病卻格外兇猛，快要了曲瑤半條命。

    到了醫院，做了肺部ct檢查，醫生說她是感冒引起的肺炎，比較嚴重。

    “你這小姑娘真能忍，非得受不了才肯來醫院，你知道重癥肺炎有多可怕嗎？”中年女醫生道。

    曲瑤：“......”

    “交了費就去取藥吧，然后去左邊輸液室打針?！?/br>
    似想到什么，中年女醫生又道：“對了，你高燒，我讓護士扶你過去?！?/br>
    女醫生走出門口，叫了一個護士，回頭又對曲瑤道：“多漂亮一個姑娘，沒有男朋友嗎？都高燒了，怎么也不叫男朋友陪你來醫院？”

    曲瑤笑笑，沒有回答。

    隨后，她在護士的陪同下離開診室。

    ——

    曲瑤在輸液室里打吊針，她抬頭看掛在上面的瓶瓶罐罐，現在才打到第二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回校。

    腦袋還是昏昏沉沉，她靠著椅子瞇眼睡覺。

    過了一會兒，又覺得喉嚨癢，便又劇烈咳嗽。

    旁邊一個帶孩子的家長見狀，唯恐曲瑤把病菌傳染到自家孩子身上，趕忙帶著吊瓶抱走孩子，隔著四五個座位坐下。

    曲瑤知情知趣，單手從包里拿出口罩，默默給自己戴上。

    正如女醫生所說，在病痛這一方面，曲瑤比任何人都能忍，即便現在發著高燒，人卻沒有萎靡不振，她始終保持著一份清明，以便自己照顧自己。

    曲瑤原生家庭給她帶來很多的并發癥，隱忍疼痛便是其中一種。

    小時候她常和鄰居家的孩子一起玩秋千，她們會比賽誰蕩得最高，秋千安全措施做得極差，一個不小心就會摔跤在地。

    鄰居家的孩子只要一摔，就會張開掉了乳牙的小嘴哇哇大哭，這時候她們的爸爸mama或者爺爺奶奶就要跑過來哄著，抱在懷里心疼著。

    而曲瑤每次一摔跤，她知道沒有爸爸來哄她，mama也很忙，就只好拍拍膝蓋上的塵土，自己去水龍頭下沖洗掉了皮的膝蓋。

    漸漸的，這種堅韌的性格慢慢就養成了。

    她學會了照顧自己，也變成一個孤立獨行的人。

    忽而，手機振動。

    曲瑤忍著咳，看了看手機。

    見到對方昵稱，她猶豫良久，接通電話。

    “在哪兒？”

    是他的聲音。

    “今天星期六，你是不是忘了？”他道。

    曲瑤微愣，恍然想起那個一時興起的約定。

    她到底為什么答應他，答應每周六和他上床，在他心里，她算不算是免費的陪/睡女？

    清了清嗓子，曲瑤平靜道：“抱歉，我今天去不了了?！?/br>
    那邊沉寂了很久，仿佛斷了信號。

    “你在忙什么？一個星期見我一面都不行？”他聲音低沉，冷淡了許多。

    曲瑤掩嘴輕咳，喉嚨異常干澀。

    “抱歉，身體很不舒服，去了也沒辦法跟你做?！?/br>
    第28章 相擁而眠

    那邊有打火機點火的聲音，或許他在點煙。

    兩人沉寂了一會兒，他聲音柔軟了許多：“咳嗽還沒好？”

    曲瑤已經不太想說話了，她喉嚨實在干澀難忍，她想喝水，可惜身邊沒人幫她。

    等掛了電話，她得去飲水機那邊接一杯熱水才行。

    “嗯?！焙龖艘宦?，曲瑤：“我先掛......”

    “去醫院吧，你在學校嗎？我去接你?！?/br>
    他打斷她的話，又道：“我十分鐘到，你穿好衣服，穿多點?！?/br>
    曲瑤微愣，久久沒有回應。

    “我現在下樓了?！彼f。

    曲瑤抿了抿干澀的唇：“不用了?！?/br>
    她已經在醫院了，哪里還需要他接送......

    “你不用來了?！鼻幱挚攘藥茁?。

    周也齊輕笑，笑聲略帶自嘲：“怎么？我讓你這么抗拒？”

    “不是?！?/br>
    “那是什么？”

    曲瑤將胸口憋悶的濁氣吐出來：“我已經在醫院了，所以不用來接我?！?/br>
    那邊安靜了兩秒：“在哪個醫院？”

    “市立醫院?！?/br>
    “嗯?！?/br>
    喉嚨里的癢意實在難忍，曲瑤猛然咳了幾聲。

    她吸了吸鼻子，用紙巾擦了擦，沒舒坦個兩秒，又咳了。

    “抱歉，先這樣吧......咳咳......我掛了?！?/br>
    掛了電話，曲瑤等咳的那股勁兒過去，她慢慢起身，帶上吊瓶去醫院飲水機那邊接熱水。

    喝了半杯熱水，總算好受了些。

    回到位置上，曲瑤又看一眼吊瓶，藥水還有一大半，暫時不用擔心藥水掉完護士卻沒注意到的問題。

    她靠著椅子睡覺，腦袋熱乎乎的，可能燒還沒退。

    藥水有催眠的功效，曲瑤迷迷糊糊睡了一下。

    她又夢到mama了，夢到躺在病榻上的曲秀婉，當時是一個冬天，曲秀婉披著一條毯子坐在床頭，她在織毛衣。

    可能是知道自己活不長，她在抓緊時間給曲瑤多織幾件毛衣。

    曲瑤就躺在她身旁，天真無邪地翻看一本兒童讀物，被圖畫上艷麗的色彩吸引，不斷詢問mama童話故事里人物的結局。

    即便書本上明白寫著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她也覺得故事沒有結局，王子和公主必須要經歷很多很多磨難，他們才配得上美滿的結局。

    她每次這樣說，曲秀婉就會摸摸她的腦袋，問她腦子里怎么這么多奇思妙想。

    曲秀婉說：“所以它只是童話?！?/br>
    現實里才不是這樣。

    現實里哪有這么多美好的結局。

    夢里那是一個大寒冬，她們家沒有空調，即便蓋兩床被子也會透著寒氣，只有貼著mama睡才會暖和。

    她應該是貼著mama睡了，不然身體不會這么暖和。

    可曲瑤很快發現，那份熱源來自于手掌心，等她漸漸恢復意識，整個人從夢中清醒，發現手里抱著一個暖水袋。

    她茫然看了看身側，周也齊就坐在她身旁，而她的頭剛才靠在他肩膀上。

    “醒了？”他牽著她另一只微涼的手。

    曲瑤發呆了兩秒，啞著嗓子問：“你怎么來了？”

    他揉捏她的小手，打量她蒼白的面頰，淡笑：“不來怎么會知道某個人生病發著高燒，也是一個人孤孤零零待在醫院里?！?/br>
    曲瑤沉默，不太想說話。

    “喝點熱水嗯？護士小jiejie說生病就要多喝熱水?！彼穆曇艉軠厝?，讓曲瑤有些恍惚。

    周也齊起身要去接熱水，曲瑤望著他高帥的身影，覺得他的體貼極不真實。

    事實上，他對她好不是一次兩次了，坐游艇出海那次，他很照顧她給了她房卡。

    她去做內衣模特那件事，他幫她清除照片，還給了她十萬，她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