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便是不著痕跡地將寧確的話轉走了。 林老爺也覺得氣氛不大對。 他心想著,莫非是薛夫人知曉這位是魏王那邊的人了? 林老爺暗道,這若是生了不快,將來可不能再帶寧公來這里了。 好在過一會兒,薛夫人教完了他們這紙牌的規則,加上柳修遠,四個人便一同玩了起來。 自然而然別的什么都顧不上了。 一時氣氛極好。 這廂薛清茵上了山,還未走近便聽見一陣低低的嗚咽聲。 那聲音嘶啞,仿佛破了的老舊風箱。若非是青天白日里,聽著還有些可怖。 “誰在哭?”薛清茵問。 那人驚了一跳,一下從棚底鉆了出來,見了薛清茵便是一愣。 “這位是主家的大姑娘?!币慌缘钠鸵圻B忙提點他道。 那人這才趕緊躬身見了禮,面上的張皇之色更甚。 薛清茵打量了他一眼。 竟是個老漢。 他穿著一身粗布短打,鞋子磨破了洞。深深佝僂著背,面上溝壑叢生。那眼淚沖刷過面部,留下點點污跡。再看那一雙眼,眼白渾濁發黃,好似魚眼一樣微微突出。 老漢自知模樣嚇人,便縮了縮脖子,那背也佝僂得更厲害了。 他嘴唇顫抖著,不成句地說著話:“小人、小人對不起主家,是小人之過……” 薛清茵不由看向了一旁的仆役。 那仆役忙道:“如今養馬的是他?!?/br> 薛清茵覺得奇怪:“先前不是兩個年輕的嗎?” 仆役道:“一個病了,另一個是這老漢的兒子。他兒子學得不怎么樣,倒是這老漢來看兒子,來了幾回,跟著那馬曹學得像模像樣。之后他兒子便只管種地去了?!?/br> 這話一出,那老漢又瑟縮了下身軀,連忙朝薛清茵跪了下來,囁喏著唇,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薛清茵道:“先起來吧,不必如此。帶我去看看那些馬?!?/br> 仆役應聲。 跟在她身后的王府下人,更是連忙在地上鋪了一層布,再請薛清茵走上去。 薛清茵哭笑不得:“哪里這樣大的排場?” “馬廄里臟得很,免得污了主子的衣裙?!?/br> 那老漢見此情形,自然覺得這位主家來的姑娘很是了不得,高貴不可攀。 他心中一慌,便又跪了下來,拿腦袋去撞馬廄的柱子,口中哆嗦道:“對不住主家,小人沒有看管好……拿小人這條命去吧。求求主家不要送小人去官府……” 薛清茵見不得老人家這樣。 她連忙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去扶起來,別叫他跪了?!?/br> 一直默不作聲守在薛清茵身邊的親衛,這才上前去將那老漢提了起來扶他站穩。 老漢這下真是想跪也跪不成了,更別提去撞柱子了。 他一時傻站在那里,垂著頭,如迎末日。 薛清茵問:“為何說不要送他去官府?” 仆役連忙解釋道:“這是他看管不力,有的莊子會以損壞主家財產為由,將人送到官府按律發落?!?/br> 薛清茵心下嘆了口氣,道:“你既沒有與人里應外合,不會送你去官府的?!?/br> 那老漢這才又活了過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小人絕不敢?!彼薜锰殂魴M流:“小人感謝主家還來不及。小人一把年紀了,在外頭也尋不到什么工來做。這養馬輕省得很。還能叫小人的兒子有力氣去種田,得空還能去做些別的活計。眼看著這家里正要好起來了……” 對于柳家莊子來說,不過是莊子之間斗法罷了。 但對于養馬的老漢來說,動動手指頭就斷了人家的生計。 所以薛清茵有時候很討厭那些動用手段去攻擊別人的。 什么運籌帷幄。 里頭不知道要死多少個路人甲呢。 薛清茵往里走,很快見到了那些受傷的馬。 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嚴重…… 馬兒臥倒在棚內,蹄子上抹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地上還留有血跡,只是不怎么看得出來。 “這是抹的什么?”薛清茵問。 老漢結結巴巴道:“是、是先前那個,董爺教的,說、說在軍中有時候馬蹄子傷了,顧不及看獸醫,還得急行軍啊,就會用草藥……” 薛清茵點點頭。 董爺就是先前的馬曹吧。 “你做得極好,反應機敏。馬蹄受傷也非你之責?!毖η逡鹜nD片刻,道:“有賞?!?/br> 老漢呆了呆:“???” 他用他幾十年的閱歷加起來,怎么想也想不通,為什么馬兒傷了他還有賞? 主家沒讓他賠銀子,也不送他去官府,為何還有賞? 第123章 你倆相親呢? 老漢傻在那里,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薛清茵淡淡道:“我最恨欺瞞之人。人非是機器,豈有不犯錯的時候?但若是手底下管的事出了岔子,非但不及時上報,還拼命掩蓋。那比犯了錯本身更可怕?!?/br> 這話也是說給莊子上其他人聽。 薛清茵沒有說馬兒傷了與老漢無關,因為這安撫不了他。 她只告訴他:“似你這般,懂得及時挽救,便是極好的?!?/br> 薛清茵取了兩顆銀錁子給他。 老漢不敢接。 薛清茵道:“拿著吧,日后還要更盡心竭力才是??v使你不敢要,也要為你家中考慮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