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也能成為女巫？”

    “可以，不過……”他頓住。

    “什么？”

    “你要先找人結婚?！彼粗钠聊?，耐心解釋道：“找誰都行……”

    “結完婚才能擁有魔法？”

    “嗯?！?/br>
    “那……狼人可以嗎？”

    她忽然抬起頭，臉上灼熱的燒痛讓她一瞬間，又回到了高中時代。

    此時此刻，林嘉裕坐在床上，身上白凈的短袖，他垂著頭。

    他永遠這樣的，干干凈凈，清清朗朗，又高不可攀的。

    程知微手在抖，喉嚨又癢又疼，她笑著問他，“林嘉裕，你可不可以跟我結婚？”

    第8章

    穗花巷

    程知微說完忽然不敢喘氣了，她垂著頭，視線緊緊盯著游戲屏幕，耳朵豎直了聽。

    林嘉裕笑了一聲，剛要說話，手機鈴聲響了。

    他接起電話，神情里閃過一縷煩躁，隨即說：“你不用有顧慮，他們只會來廣州找我麻煩?！?/br>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林嘉裕唇角卷起一抹笑意。

    那點笑，讓他整個人洋溢著一種另外的氣質，明媚又篤定。

    “游戲開發的進度條，還是按照九月出 pv，十月國外上線，這個不會變?！?/br>
    片刻后，林嘉裕掛了電話，側目朝程知微看過來，正要說話，病房門被推開。

    護士推車進來，打斷了他要說的話，也徹底打斷了程知微的心跳。

    “再吊一袋消炎藥?！弊o士看著林嘉裕：“晚飯吃了嗎？”

    林嘉裕放下手上的 switch，搖了搖頭。

    “8 點了，記住不能吃東西了?！弊o士把針管插進他手背，“今晚早點睡?！?/br>
    離開前，她又交代程知微：“家屬晚上過夜的話動作小點聲，讓病人好好休息?！?/br>
    程知微忙點頭。

    因為輸液，游戲中止。

    探視時間已過，護士正一個個在病房趕人，外面的走廊一陣喧鬧。

    程知微正在飲水機接水，身后一個老阿姨牽著小女孩經過，手里提一個銀色保溫桶。

    程知微聽到那小女孩說：“爺爺什么時候出院??？明天我們還要過來嗎？”

    “哪有那么快，還得住一個星期?！崩习⒁陶Z氣不滿。

    “那就是還得來，奶奶你好辛苦?！?/br>
    “誰讓你爺爺吃不慣醫院的飯呢，他一輩子就沒怎么吃過外面的飯?！?/br>
    祖孫二人越走越遠，談話聲也越來越小。

    程知微擰好杯蓋，心里因為那一句平淡的話，逐漸變得guntang起來。

    老阿姨語氣滿是抱怨，但還是風雨無阻天天送飯。

    以前程知微不太能理解這種明明可以訂外賣就解決問題的生活瑣事，為什么家人一定要費心費力往返醫院送飯？

    但此刻，她盯著正在輸液的林嘉裕，慢慢就琢磨出其中的意思。

    或許這世界上，就是有這么一個人，能讓你毫無保留地想認認真真地對他好。

    “喝水?！背讨阉f給他：“可能會有點燙?！?/br>
    林嘉裕接過，道了謝。

    探病的家屬一一離開，整層樓又陷入寂靜。

    程知微躺在簡陋的折疊床上，突然問：“你那個游戲搭子……你們見過面嗎？”

    “沒有?！绷旨卧４鸬煤芸?。

    “都一起玩了這么多年了，就沒想過見一面嗎？”

    林嘉裕望著天花板，他兩只手都動不了，白熾燈有些刺眼，想擋也沒法擋。

    “我們只在游戲里聯系，雖說一起玩了很久，但實際上我對她一無所知?！?/br>
    “也是，就怕見面了失望?！背讨⒌?。

    她還想說什么，一扭頭，見他合上眼，安安靜靜的側睡，臉龐朝向她。

    咫尺相近，程知微不自覺放緩了呼吸，看燈光籠在他臉上。

    他微微蹙著眉頭，長長的睫毛，像黑色的羽扇，寂靜地展開。

    睡著了？

    夜色忽然寂靜下來，程知微躺在逼仄的折疊床上，不自覺想起工作的事，那檔旅游節目真的要開了嗎？

    如果要開的話，即便不能當主持人，她也想去做點什么，總要做點什么，她才能往心里的那個方向靠得近一點。

    口袋的手機在震，程知微拿出一看，緊忙輕手輕腳下了床，跑走廊外面接電話。

    “爺爺？”程知微壓低聲音。

    電話那邊爺爺不知道說了什么，程知微提快了步子，輕聲說：“我很快到?！?/br>
    從住院樓出來，熱風撲面，現在是夜里八點多。

    夜晚的醫院仿佛與世隔絕，外面燈火輝煌，嘈雜喧鬧，里面安靜得只聽到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

    程知微總覺得，比墓地墳場更害怕的，是醫院的重癥區。

    病人也是人，但又好像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尤其是下了病危通知書的患者。

    他們終日困于那張一米的小床，沒有娛樂，沒有意識，日復一日給自己的生命倒計時，驚恐不安地等待死神降臨。

    奶奶臨終前那一個月，程知微在醫院見過的死人比她過去 17 年加起來還多。

    她一人穿過寂靜的醫院，直直往南門走去。

    南門離住院樓最近，她站在路邊，揚手叫了輛出租車。

    程知微在曉港公園門口下了車，拐進一條只能通過一人的小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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