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軌跡 第67節
七月中,時訣拆掉石膏,正式進入復健醫院。 趙明櫟也回來了,全家準備就緒,按照計劃時間,啟程旅行。 大家各有各的地方去,各有各的事情干。 在時訣穿著支具,咬著牙,忍著疼,在欄桿里逐漸增加膝關節的活動范圍的時候,徐云妮一家人正在摩爾曼斯克的軍港等待上船…… 不知不覺中,夏天已經過去一大半了。 第49章 時訣不僅去了復健醫院,后期,他也找了一家針灸館。 自己查地方,自己去。 本來早上睡過了,一睜眼睛艷陽高照,時訣有點懶得動,在床上磨蹭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最后到底還是出門了。結果因為拖拉的這一會,外面更熱了,打車路上堵了還半個多小時,搞得他頭暈惡心,心情極爛。 到了針灸館,發現在二樓。 天熱到離譜,也不知道為了養生還是省電,針灸館沒開空調,時訣右腿膝蓋的護具還沒摘,扶著樓梯,一瘸一拐墊著上到二樓,衣服已經濕了一半了。 他掛了號,等了一會,見到醫生,號脈,下單,交錢…… 時訣躺在針灸床上,隔壁是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聽父母跟別人的談話,好像是吹空調感冒總咳嗽,過來調養一下。 男孩躺在那,爸爸給他舉著pad看動畫,mama在旁邊用扇子輕輕扇風。 時訣扎著針灸,忽然感覺到一絲刺癢。 他抬起頭來,看到自己左腿大腿上停了一只蚊子,正在那美美吃飯。 時訣動了動腿,它穩如泰山,他想給它趕走,但兩條手臂都扎著針,兩條腿也都扎著,像個標本一樣被固定在床上。 他看看中醫館的小護士,正在外面給一群大爺大媽扎伏天護理針灸,他又躺回去了。 半小時后,針灸結束,護士過來拔針。時訣坐起來,看到剛剛被叮的那處已經鼓了個小包,紅了一塊,十分明顯。 旁邊床的男孩也坐著,正在散汗,兩人面對面,男孩盯著時訣的臉,忽然說:“哥哥,你好帥??!” 時訣抬眼看他,挑挑眉:“羨慕吧?” “嗯!”男孩使勁點頭。 男孩跟父母一起走了,時訣扶著床邊,慢慢下地。 出了針灸館,他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點了支煙。 那隔壁床的男孩跟母親一同站在路邊的樹蔭下,母親打著遮陽傘,把孩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兩人正說笑,一輛車從地庫里開出來,停在旁邊,母子倆上了車。 時訣看著車離去的方向,將煙從嘴里拿下來。 人的念頭真的會隨著境遇不斷變化,以前看著無感的畫面,現在居然會引起聯想了。 一方面,時訣控制不住地沉浸于這種感受之中,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突然的轉變真的蠻嚇人的,尤其是他每次從愣神中醒來,發現自己都在想著同一件事的時候,甚至給他驚出過一身冷汗。 煙灰慢慢變長,兜里的手機震動。 他馬上就掏了出來,然后發現,是林妍經紀人發來的消息。 【你之前給的兩首demo林老師都想要,你這邊什么時候方便,我想跟你見面聊一聊?!?/br> 時訣含著煙,在煙霧之中微微瞇起眼,呵了一聲。 他感覺這消息來得正是時候,讓他清醒清醒,回到現實世界。 兩個多月了,什么都沒干,還在這想些亂七八糟的? 他回復了消息,然后收起手機。 這天就像蒸桑拿一樣,陽光把地面照得直反白光,晃亂人眼。時訣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身體沉下去一些,汗水順著脖頸流入衣衫…… 而此時此刻,徐云妮正站在冰天雪地中,與“north90°pole”的牌子合影。 這是個神奇的季節,徐云妮全副武裝,捂得嚴嚴實實,但船上還有人穿著半袖,甚至不少老外專門來這冰泳。 真是什么人都有。 工作人員用吊機將笨重的工具吊至冰原,組織船員們在franzjosefland進行燒烤。 “哎!干什么呢!快把小帥喊回來!”趙博滿喊道。 工作人員在危險區域插旗,趙明櫟就跟著這群荷槍實彈的探險隊員一起走。 徐云妮把他找了回來,他們路過一塊插了旗的區域,是雪地上一塊不到一平米的湖藍色冰層。 那下面就是四千多米的北冰洋。 徐云妮看著那抹幽幽的藍,稍微愣神,趙明櫟抓著她的手臂忽然往那一推,然后不到百分之一秒又給拉回來。 其實距離還挺遠的,但徐云妮還是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 “哈哈哈哈!”趙明櫟大笑道,“哎,適當找找刺激嘛!” 徐云妮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 這一場趙博滿夢寐以求的北極之旅,開銷甚大,但也玩得很好。一路上,豐富的野生動物,如夢似幻的景色,永恒的寂靜與美麗。徐云妮坐了直升機,拍了大合影,參加了船長的歡迎酒會,聽了探險隊員和歷史學家講解的關于科考站的故事,以及人類近五個世紀以來對北極點的探索…… 至于危險,倒是沒碰見什么,這是非常成熟的商業旅行,最刺激的就是趙明櫟推她的那個瞬間。 船上沒有信號,他們過了一段與世隔絕的生活,李恩穎和趙博滿一直在船艙里寫詩,趙明櫟待不住,參觀船上各種沙龍展…… 這一趟滿打滿算玩了二十多天,行程很急,再晚幾天回去大學報道都要趕不上了。 總結下來,徐云妮覺得這次旅行自己最大的提升就是攝影技術。 她帶回去幾百張精挑細選的照片,打算與人分享。 但其實,進入八月以來,她與時訣的聯系就沒有之前那么緊密了。 時訣跟她說,他有些譜曲的工作要做。 一開始徐云妮還會跟他聊一聊,后來發現他是真的忙了,也就減少了聊天頻率。 趙博滿和李恩穎開車送徐云妮去大學,一路自駕,游山玩水。 他們去了幾個古城,爬了幾座名山,又參觀了好幾處博物館。 最終,終于趕在報道期最后一天,來到大學。 徐云妮順利報道,搬入宿舍。 李恩穎和趙博滿還在這座城市留了幾天,徐云妮跟他們一起將本市深度游玩一遍,然后這二位終于要回家了。 李恩穎千叮嚀萬囑咐,有事一定要聯系家里。 “要不咱們再住幾天吧……”趙博滿說。 “別了,馬上開學了?!毙煸颇菡f,“放心,我會常聯系你們的,你們回程要注意安全?!?/br> 徐云妮一直把他們送到離高速路口最近的地鐵站,然后坐地鐵回市區。 家人在身邊的時候注意力總是沒法集中,現在剩徐云妮一個人了,走在校園里,看著寬闊的景觀道,茂盛的花草樹木,和來來往往的學生,這才慢慢生出了實感…… 她的大學生活正式開始了。 徐云妮的宿舍是四人間,但只住了三個人,她的兩個室友,一位叫陶雨,外貌纖細,人前話少,熟了后就成了話癆。另一位叫聶恩貝,大高個,短頭發,大大咧咧的,愛好是動漫游戲和聊八卦,兩人跟徐云妮一樣,都是從外地考來的。 入住宿舍第一天,聶恩貝提議,大家出去聚餐,熟悉一下。 由她帶隊,她們前往一家燒烤店,一邊吃著飯,一邊聊天,關于專業,還有接下來的軍訓。 大伙還一起展望了一下大學生活和未來目標。 聶恩貝說:“我對法律其實沒什么興趣,我的目標是人民教師混社會,省下時間自己玩?!彼聪蛱沼?,“你呢?” 陶雨忙著往嘴里塞rou,說:“……唔,賺錢?!?/br> “簡明扼要?!甭櫠髫愑挚聪蛐煸颇?,徐云妮剪斷烤盤上的一長條五花rou,撥到陶雨一邊,說:“我應該會考公吧?!?/br> “現在就決定了?”聶恩貝點評道,“少走十年彎路,跟我一樣的聰明人,來吧,咱幾個碰一杯,希望畢業之時,我們都能心想事成?!?/br> 晚上,徐云妮洗漱完,躺在宿舍床上。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然后又放到一旁。 接下來就是被爐火炙烤的兩周軍訓。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都入秋了,還熱得要命,一場軍訓下來,徐云妮被曬得通紅,脖子上下完全兩個人種。 有時候教官也熱得受不了,就讓他們走幾輪正步,就到一旁樹蔭下休息。 徐云妮去買了幾瓶冰水,回來給陶雨和聶恩貝分,她們倆人都看著一個方向。隔壁法學二班的正在起哄,好像是有個男生偷買了零食,想送某位女同學,那女同學微捂著嘴,笑得陽光明媚。 午休吃飯的時候她們討論來著,聶恩貝說她們上午看到的那個女生是本屆的系花。 一個女生端著飯菜坐到一旁,徐云妮見了,清清嗓子。 陶雨:“誰封的?” 聶恩貝:“都那么說?!?/br> 徐云妮又輕咳一聲。 聶恩貝依然沒在意:“但我感覺一般般,主要我對這種女明星式人物敬謝不敏,她哪班的事都跟著摻和,昨天跟我們教官聊一會,居然把我們常用的蔭涼地都給占了?!?/br> 陶雨頓時道:“我就說今天怎么換地方休息了,搞笑呢嘛,我們教官耳根子也太淺了?!?/br> 后來,從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徐云妮告訴聶恩貝和陶雨:“剛才旁邊吃飯那女生跟顧茗清是一個宿舍的?!?/br> 聶恩貝:“顧茗清是誰?” 徐云妮:“系花啊,你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聶恩貝不以為然:“我管她叫什么,我又不打算認識她?!?/br> 陶雨似乎也是這樣想的。 徐云妮一開始也沒把它當個事看,不過后來,她發現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 因為她跟顧茗清碰上了。 她與顧茗清正式見面是在法學院學生會大一新生納新活動中,她們都入選為學生會干事。然后,在進一步的組長競選中,徐云妮輸給了顧茗清,而且票數大幅度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