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兩千公里外 第28節
“好吧,”趙小柔朝男人點點頭,“上來吧?!?/br> 第28章 落荒而逃 三歲的小寶覺得mama今天很奇怪, mama一直說她是大白兔,小寶是小白兔,大白兔抱著小白兔,一蹦一跳一會兒就到家了,可今天mama沒有唱小兔兒乖乖,也不一蹦一跳了,她走得可慢可慢了, 他很急,他想讓mama快點跑,因為后面有一只大灰狼。 這只大灰狼肯定經常跟獅子老虎打架,臉上都是傷疤,而且他還跟mama說他餓了,他一定是想把他們吃掉。 小寶摟著mama的脖子,偷看跟在后面的大灰狼,mama給他講故事的時候經常讀到大灰狼把小白兔吃得骨頭都不剩的情節,他害怕極了,但奇怪的是大灰狼不看他,只看著mama,小寶想大灰狼肯定是覺得他的rou不好吃,mama的rou才好吃。 他先是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悲壯地想一會兒還是讓大灰狼先吃他,讓mama快跑。 他們終于到家了,mama左手抱著他,右手在包里翻鑰匙,大灰狼說:“我幫你”,就把手伸到mama包里, 小寶趴在mama肩膀上,清清楚楚看到大灰狼長長的手指輕撫過mama的手臂,拉住了mama的手, mama像被很燙的開水燙到了一樣把手抽出來。 大灰狼在mama包里找到了鑰匙,正在開門的時候隔壁的王奶奶把頭從她家小小的門縫里探出來, 王奶奶不像mama那么忙,她每天都要站在門口,只要聽到mama開門或者別的叔叔阿姨家開門,她就會把紗窗門打開一條小小的縫,把頭探出來,沖你嘿嘿嘿笑著,問一句“下班啦?”或者“回來啦?” 但是今天王奶奶說的話不一樣,她先是一愣,然后笑得比平時更開心,皺皺的臉全擠在一起, “呦!小趙!你愛人回來啦?嗬!跟你兒子長得真像嘿!” 小寶不知道愛人是什么意思,他只想求王奶奶,讓她救救mama, 但他剛顫顫巍巍地張開小嘴,大灰狼卻先開口說話了:“嗯,回來了,您辛苦?!?/br> 小寶看到大灰狼在笑,笑得好開心的樣子,他想完了,大灰狼一定覺得馬上就要得逞了,所以才這么開心。 但其實大灰狼笑不是因為要得逞了,他倒還沒想那么多,他就是單純覺得老太太還挺會說話,雖然知道人家不過是隨口客套一句,但心情還是稍微好了那么一點。 趙小柔的內心戲可沒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那么豐富,她只是在想等一會兒要把冰箱里那塊牛rou切了,再下一把掛面,多放點辣椒和醋,這是最快的方法,讓他隨便對付一口趕緊走。 門開了,男人先是聞到一股馨甜的花香和洗衣粉的味道,而這層層疊疊極具迷惑性的味道下面是她身上獨特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奶味。 趙小柔打開客廳的燈,客廳的燈是柔暖的黃色,她夜里給小寶喂奶,喜歡抱著他在客廳轉來轉去,這種顏色的燈不刺眼,不影響孩子睡眠。 但現在進來個高大的男人,靡靡燈光瞬間讓氣氛變得曖昧起來,不僅如此,她一直覺得還挺高的房頂也在男人的襯托下顯得低矮。 她希望這種感覺只有她有。 她把小寶放在地上,讓他自己回臥室去看書,她上個禮拜剛給小寶買了一套 3d 立體安徒生童話故事,里面的插畫確實比普通的繪本精致很多,這也是為了給她自己的工作找回點審美,她想畫給孩子們看的是五彩斑斕美輪美奐的世界,童年應該是人一生中最快樂幸福的時光。 “進來坐吧,不用換鞋?!壁w小柔的眼角余光看到男人還站在原地,也感到他正在看著她,她躲避著他的視線走進廚房,邊開冰箱邊問:“你還是不吃羊rou嗎?” “對,不吃羊rou?!?/br> 男人收回視線,慢慢走進客廳,冷冷掃視著客廳的一切,像諜戰片里的情報科特務,雙手插兜,狀若無意地隨處看看,實則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趙小柔突然覺得他還真的挺適合搞情報工作,足夠聰明,也足夠冷漠。 客廳并不大,左手邊是老式的電視柜,右手邊是黑色皮質沙發,沙發邊就有一張一米長的書桌,和客廳整體的干凈整潔相比,這書桌就顯得有些凌亂和局促了, 一個 10.2 英寸的 ipad 立在那里,旁邊堆著一堆速寫紙,全是用鉛筆勾的線稿,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瞅了兩眼,一個孩子躺在床上,沉浸在睡夢中,而他的頭上有一個圈,圈里應該是他的夢境吧?可現在那個圈還是空白的。 “哼,畫個畫都磨磨唧唧的?!蹦腥烁拐u著把畫紙放回原處,又繼續看別的東西去了。 書桌左上角放著一本棕色皮革筆記本,厚厚的,都翻爛了,封皮的四個角也磨蹭得有些褪色, 他轉身偷偷看一眼廚房里的女人,她正背對著他切菜,專心的樣子不像要回頭,他這才放心大膽地翻開本子一探究竟。 可讓他失望的是那不是她的日記本,只是一本賬本,一筆一劃工工整整記錄著日常零碎支出, “小寶的尿布,幫寶適,-169”,“小寶的鞋子,買大一號,-185”,“小寶的平衡車,-201”…… 他翻了幾頁愣是沒看出這蠢女人給自己買了什么東西,除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就是小寶,寶長寶短的,哪個野男人的種,這么寶貝? 哼,說野男人都抬舉他了,這種提了褲子不認人的畜生,虧得那女人還心甘情愿給他生孩子! 什么人呢?這么有魅力?周榮回身靠在桌子上,看著女人的背影,如果穆妍沒有說謊,那趙小柔就是在甘孜的時候懷上孩子的, 甘孜……人高馬大野性十足的藏族小伙子嘍?渾身蕩漾著原始而旺盛的荷爾蒙,連她那副身體都能懷上孩子,是比他年輕比他體力好哈? “你畫這些畫干什么?” 他隨便找了個茬跟她說話,慢慢向她走去。 但女人哪曉得他肚子里那些彎彎繞?聽他問起她喜歡的事兒還覺得挺高興,甚至還有些羞赧,平時除了小寶會問她“mama你在干什么呀?”也沒第二個人會關心她的小事業了。 “哦!我平時會接一些兒童畫的約稿,或者給少兒雜志的文章畫些插畫什么的。但是我要照顧小寶的嘛,時間很緊張,我又不想隨隨便便交稿,所以現在還沒有固定的甲方找我合作,然后收入也不固定,但我還覺得挺開心的,等以后小寶大一點了,我就打算……” 說起這些她興奮得臉都紅了,手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抬起頭暢想未來,可靠著冰箱站在她旁邊的男人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他只看到她櫻紅色的小嘴在動,纖細的脖頸白皙光潔,貝殼發夾松了,一些別不住的碎發散落在她臉旁,長長的絨絨的睫毛忽閃忽閃……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手指綰住她幾縷碎發,靈巧地將碎發勾在她耳后,順勢拂過她的脖頸,卻被她借著低頭的動作避開了。 她盡力克制,但男人還是輕而易舉地看出她的慍怒,嘴唇抿得緊緊的,菜刀咣咣咣地剁在案板上, 她在氣男人根本不聽她在說什么,也不關心她熱愛的事業,只想著如何把她吃干抹凈,他來找她永遠都是為那種事,等情欲滿足了就開始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她,說她這不好那不好,她這么不好他干嘛纏著她不放呢? 又或者他只是在下班路上碰巧看到了她,回味起過往,覺得她尚有幾分姿色,談不上多好,但睡一覺也不虧,反正都送到家了,上個床不是順手的事? 而男人心也拔涼拔涼的,他感覺頭上綠得發光,這女人現在對他冷冰冰的,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碰她一下都像玷污她了一樣! 好啊,好得很??!她那提了褲子跑路的jian夫到底是給她下了什么降頭?讓她一個人生孩子一個人帶孩子還給他守貞? “哼,”周榮輕嗤一聲,慢慢踱出廚房,往沙發上一坐,“留了點疤就嫌棄成這樣,還是嫌我老了?你的喜歡也就這點分量?!?/br> 趙小柔猛地頓住動作,看著案板上切好的香菜、辣椒和牛rou,她現在正在切白蘿卜,一片一片,薄薄的,她本來想好的,就隨便切點牛rou,下點面條,可做著做著往里加的東西越來越多,刀工也越來越細致, 她仰起頭長嘆一口氣,她并不生自己的氣,她誰的氣都不生,她只是有些絕望,她就放空了這么一會兒,兩只手就做出了和理智完全相反的事。 她再次低頭,菜刀又恢復了緩慢均勻的節奏,她邊切邊用平和的語氣笑著說: “周榮,你一點都不了解我,一點都不,我不知道你對我的看法,也不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但是我想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永遠都不會,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區別?!?/br> 空氣中只有咕嘟咕嘟水開了的聲音,女人沒等到男人的回答,卻被他從身后猛地抱住,她嚇得魂都飛了,驚叫一聲讓他放手,可男人非但不松手,還抱得更緊,把她死死箍在懷里,右手啪嗒一下關掉了煤氣,咕嘟咕嘟的水聲漸漸平息,狹小的廚房里除了他們激烈的心跳,什么都聽不到。 “mama?”小寶沖過來站在廚房門口,帶著哭腔喊mama,他其實沒去看書,他一直趴在門口觀察大灰狼, 大灰狼一直在悠閑地轉來轉去,可剛才他猛然從沙發里站起來,長長的腿兩步就邁進了廚房,小寶聽到mama的尖叫,他想保護mama,跑到廚房門口卻看到大灰狼已經捉住了mama,他又急又怕,就哭了。 “你跟哪個窩囊廢生了這么個小窩囊廢?” 周榮咬著牙砰的一聲拉上了廚房的門,咔噠上了鎖,密閉的空間再加上鍋里guntang的水汽,廚房瞬間變得悶熱異常, 趙小柔的頭發被汗液打濕,黏在臉上,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淌進脖子里,她放棄了掙扎,呆滯地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 她住的地方離山很近,近到能看清環山公路上星星點點的車燈,這會兒正好有一排車隊上山,也許是貨車,也許是游客的車, 她定定地看著螢火蟲一樣的光點從山腳環繞著山路往山頂飛去,聽著男人貼在她耳邊,嘶啞干澀的聲音仿佛在講一個遙遠的事不關己的故事, 他說他碰到了穆妍,按照穆妍給的地址,去兩千公里外的甘孜尋找懷孕的她,遇到了山體滑坡,他以為她死了,挖得指甲碎了一地,臉也被土塊砸碎,最后得到她早已離去的消息,后來霍警官說她回了他們共同的老家,他自己找了三年才找到她, “我做這些,夠不夠換一個真實的答案?” 他用下巴繾綣地摩挲她的發頂,guntang的手掌輕撫她的小腹,那里依舊很平坦,他都難以想象這里完整地孕育過一個生命, “不是,小寶不是你的孩子,這就是真實的答案。 我在甘孜認識了一個老師,我們一起陪孩子玩,教他們寫字,帶他們去牧民家干活,他對我很好,我想這就夠了?!?/br> 趙小柔目送那串車燈飛到山頂才回答男人的問題, 男人的愛撫和親吻戛然而止,趙小柔感覺到他身體變得僵硬,雙臂像鐵鉗一樣鉗制住她,過了很久才慢慢松開她,往后退了一步, “趙小柔,你還真是讓人意外,我沒想到你真的……” “真的怎樣?”趙小柔轉過身仰著臉看他, 他突然覺得她的臉很刺眼,別過頭去,抬頭深吸一口氣,憋住,再緩緩呼出,拼命穩住自己的呼吸,可還是顫抖著胸膛,紅了眼眶, 1%。0.1%,甚至是 0.01%的可能性都是希望,他本質上是相信趙小柔對他的愛的,可現在連這點可能性都沒有了,他以為的愛根本沒有他以為的那么忠貞不渝。 0%,這就是他顛沛流離三年得到的最終答案, 他以為可以坦然接受的答案,殺傷力竟然這么強, 趙小柔漠然地看著他的臉,“你是不是想說我真的很隨便?” 絕望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恨意,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 “是!我就是覺得你隨便!隨便什么男人都能睡你!什么男人都能搞大你的……”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響徹夜空,打斷了后面更不堪的話語,女人目眥欲裂地怒吼: “對!我就是隨便!我不隨便能跟你不清不楚那么長時間?還有你!你不隨便嗎?你明明知道我愛你,你還在我病得最嚴重的時候跑去我家跟我說你一年睡了十個女人!” 女人的怒吼漸漸變成凄慘的哭泣,邊哭邊撕扯著男人的衣服,推搡捶打他, “你當我是什么?免費的妓女!還是不能生育的免費的妓女!不戴套爽不爽?爽不爽我問你爽不爽?睡我的時候甜言蜜語,為我付出為我犧牲,睡完了呢?我是什么?” 她說著揚手又給了他一記耳光,聲嘶力竭地哭喊道:“說!我是什么?我讓你把三年前說的話再重復一遍!” 所有的耳光和撕打男人都沒有躲避,他看著面前身心俱碎幾近瘋狂的女人,抄起灶臺上的碗就摔在自己身后的地上,反彈的碎片劃破了他的胳膊和后背,女人嚇得捂住耳朵縮起脖子,驟然停止哭泣, “我當你是妓女?我當你是妓女我他媽的為了你寫舉報信?被人從三甲醫院一腳踹到衛生所?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干跑去兩千公里外的鬼地方找一個妓女?臉被砸成這樣?趙小柔,你幾歲了?動動腦子??!不要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事就抵不過幾句難聽話是吧?你那個好老師呢?他對你可真好!好得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貧民窟里還感恩戴德!” 女人看他一胳膊的血,心里的難過壓過了憤怒,她站在原地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仰著臉哭, “難聽話?你就管那叫難聽話?我問沒問過你會不會娶我?問沒問過?你怎么說的?你敢說你沒嫌棄我?你來找我是因為愛我嗎?見鬼去吧!你不就是想來找個答案嗎?怎么?小寶不是你的傷你自尊心了是吧?你以為你自己是誰???我憑什么不能不要你?我就不要你!這輩子不要下輩子也……” 不要你, 可這最后幾個字被男人咬碎了吞進腹中,他把她抵在墻上,掐住她的脖子撕咬她的唇舌,她感到后腦勺懵懵的疼,一股帶著鐵銹味的黏稠液體淌進嘴里,疼得她流著眼淚拼死掙扎, 她小小的一只,但真殊死搏斗的時候那拳腳相加在男人身上也是很痛的,可她不知道這些都只會刺激一個喪失理智的男人摧毀她的欲望, 他一只手攥住她兩只手腕舉過頭頂,另一只手探進她的裙底將內褲扯碎,她聽到金屬皮帶扣碰撞的聲音,下一秒劇烈的疼痛襲來,那疼痛好像把她整個身體都撕開了,撕成七零八落的幾片,她哭都沒力氣哭了,只聽到他貼在她耳邊毫不克制地低喘,但讓她絕望的不是他的折辱,而是她的意志在這毀天滅地的攻勢下土崩瓦解,哭喊也變成了另一種聲音, 可這一場愛恨交織的沉淪注定以狼狽收場, 男人將手探進女人的衣擺,撫上她的胸口,卻摸到了一手水漬, 那一刻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