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此，他母親身子不好，是以不能跟著他住在山上，一直在城中，他偶爾也會回來探望。只是回回來無影去無蹤，極擅易容，這些年，西南王連他母親的住所都沒探聽清楚?！?/br>
    “這東西，”陸思音拿著那盒香粉在他面前指了指，“也是他母親用的？”

    靜默了一陣后言渚轉過頭問那掌柜的從前可否見過那人，那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計一道回憶了好半晌，只說上個月的時候隱約也見過此人。

    “我記得那日他買的也是些貴重的東西，出手闊綽的我倒還有些印象，這些都是他上回購置的東西?！闭f著那掌柜又拿出好些盒子來。

    “都包起來?！?/br>
    回程的時候他先去官署找到了田修問道：“寧吳娶妻了嗎？”

    “上個月抓過他手下的人，沒聽說他匪窩里有女人了?！?/br>
    那就是還在城內。

    言渚將方才買的那些香粉胭脂交給了田修，讓他去城中妓館按著這些香粉先搜尋一番看看有沒有蹤跡。

    “這人落草為寇這么久為何始終不肯歸降？”她看著言渚拉著自己的手就在這外頭走著也不避諱什么，起初覺得難堪，現下也是慣了。

    “抓到過三回，結果剛進了牢獄，他在城中的暗線就來將人救走了。他父親本也是官吏，參與了十幾年前一樁謀反的案子，他被判流放，但家中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他怕難以照料，他就進了山躲了起來，到后來就糾集起一幫人，聲勢也越來越大。叛匪最猖獗的時候，十之四五都以他為尊?！?/br>
    “那為何不勸降？就算讓些好處給他，也好過這樣拖延著?！彼耘f不解。

    “談過一回，本來都已經妥當了，他又在城中把當地大族的子孫給打死了，我那時候已經回了京城，聽說的時候他就又回到山里去了?！彼麌@了一聲。

    看樣子也沒有深仇大恨到何種地步，他應當還是想將那人收服勸降。

    陸思音挽著他的手，靜靜聽著夜色將臨時周遭漸漸落寞下去的叫賣聲，言渚突然感到身旁的人依戀似的攀著他的臂膀，她偏過頭靠在他肩上，什么也沒說。

    他見到她長長的眼睫垂著，疏散的影子映在她整張臉上。

    良久之后才聽到她輕聲說：“言渚，人是會變貪心的?！?/br>
    她不再顧忌身份，也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她，在這陌生的地方她反倒格外自在。不管如何與他親密親近，左不過幾句非議，可她心里也一點不在意。

    可這樣的日子，就像湖中月影，一碰即碎。

    輕吻落在她發上，他閉上眼扶著她的肩笑道：“我就怕你不夠貪心?！?/br>
    第52章 十指交纏

    他這晚溫和得不尋常，剝開她的衣衫后極有耐心地吻。

    黃昏之后看她靠在自己肩上那時候，他才發現她這段日子也疲累了很多。

    她松了口讓自己細膩清脆的聲音一點點從口中流出。

    她輕輕貼在他的唇上，輕柔又纏綿。

    他眼神微瞇著享受她此刻的柔和，內心總是被她每一個微小的動作暖得溫水一灘。

    “我若是出去了，少則半個月，多則一月，你照顧好自己?！彼麑⑺耐却钤谧约荷砩?。

    “我也不是小孩兒了，”她垂下眼沉聲道，“一應軍需不能只靠岐陽供應，記得留個信得過的人在山下候著，出了什么事直接送信回來。若是七日沒有消息，我就讓援軍上去了，你萬事都顧忌著一些，別太莽撞?！?/br>
    他緊摟著她的腰讓人全鉆進了自己懷里。

    “從前出去的時候，那些成了親的人就總在我面前晃悠著說他們妻子都囑咐了什么，聽得人煩，”他把玩著她的手指笑道，“現下也不羨慕了?！?/br>
    她靠在他懷里聽著一陣陣心跳，遲疑了一陣后才柔聲說：“我的眼睛，也快看得清了……你，你早日回來?！?/br>
    “嗯？”

    “我想見你?！彼曇魫瀽灥?，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她那樣期盼著見他，卻也有些膽怯害怕，所謂近鄉情更怯，總是如此的。

    “好，”

    ……

    晨起。

    “殿下，京城送了消息來?！眴腾S一早在官署候著將昨夜送來的消息遞給言渚。

    陸思音看他愣神便拿走那書信看了看。

    淑妃有孕了。

    一時她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看言渚的樣子也不想多提，便不再提起。

    “北邊軍情告急，昆部和庫頓這兩兄弟似乎有開戰的趨勢，父皇已經命你堂兄前往桓中、桓西兩鎮穩定局勢了?！彼f道。

    陸思音點頭，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那么快她也沒料到。

    “我倒是好奇，庫頓有意在避昆部鋒芒，無人相助，雍錫一個人哪里來的膽量敢回到王庭?！?/br>
    喬赟知趣退下，她抿著唇眼神游離一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樣子還是開了口：“你記得我同你說過左部可汗的事。當年他的子女都留在了延吳，其中最年長者改漢名為裘都，如今已經是延吳城守城將領。除了死去的巫祝外，當年左部大王的一些親信，還在昆部手下的，這些年也與他聯絡過?！?/br>
    裘都為父報仇之心不減，左部的親信當初那些年也遭了不少昆部的趕殺，這些年也被壓制著，兩相聯系也算是埋下了線。

    當日雍錫離京，陸思音就讓他去找裘都，只要王庭內亂無暇南顧，庫頓此時再談歸降，事情就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