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皇帝依舊沒有說可與不可,只說知道了,她斂去情緒緩緩由人引了出去,皇帝看她走遠才叫人去換一盞茶來。 見皇帝似乎出神,內侍輕聲喚了幾句才過神來。 “陛下這是琢磨什么呢?” “昆部那個老東西,越老是越狂縱,朕反倒沒有當年那般心愿了?!彼@樣說話,縱然是笑著的也讓內侍膽戰心驚。 “陛下自有高瞻遠矚?!?/br> 或許是比從前思慮周全了許多,國初定,訴莫從北邊掠奪了不少土地,陸銘與他有心收復,縱然陸銘用兵堪稱奇才,只是國力如此,難以支撐其真正北進,又碰上了昆部這樣一個雄人,內外交困,不得進取。 “本來,是想留待子孫?!彼@樣想著,這些年頭逐漸心力不支也是真。 內侍笑道:“子孫,不早就在陛下膝下了嗎?!?/br> 他倏忽也笑了,子孫都長大了,或許天運也該到了。 “前次聽說陸執禮跟老五打起來了,現下如何了?”他忽記起這件事。 那內侍應道:“說來也怪,端王也并未怪罪,平常反倒對陸將軍多有照拂?!卑凑昭凿就5钠?,早就報復回去了。 皇帝盯著案前皺眉,再看門前已經沒有陸思音的蹤影。 到了夜里,言渚白日被皇帝提點,不得不來看看淑妃。她似乎等著他許久了,那樣熱切叫他過來坐下,給他準備了晚膳。 “這些都是你小時候便愛吃的,快吃些?!彼耘f如從前一般,這副面容沒有什么變化,只是人,已經翻天覆地了。 “母妃究竟要說什么?”他不肯吃那些東西。 “自那一件事之后,我準備的所有東西,你都不肯吃了?!笔珏χ?。 他不語,淑妃請給自己盛了一碗湯:“你想去西北了?” 頓時他臉色一變,只看淑妃仍舊從容:“自然是林輔生說的,只是你知道,我是哪里都不會讓你去了?!?/br> “你想做什么?” “我早告訴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自然是要去爭皇位的,我趙家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彼f著,似乎沒什么情緒。 “六年前你能控制住我,你覺得今日,仍舊如此嗎?”他忍住掀了這桌子的沖動,看她不疾不徐喝著湯。 她用手帕擦拭了嘴角,勾起道:“當然,當年的你是沒有什么權勢,如今你是什么都有了,可把柄可就更多了。你身邊那個侍衛……算是其中一樣吧?!?/br> 他猛地站起身:“林輔生告訴你的?!?/br> 她不回答,反倒接著說:“你對那肅遠侯也是在意,你說若是我對他下手……” 她面前的碗筷被一把掃到了地上,言渚怒極,她卻笑著叫進來的侍女退下。 而后她拉起言渚的手,雖被人抽走也不顯得尷尬。 “你若是聽我的,所有的事便都不會發生,”嫣紅的唇轉而露出陰狠,“若是再不聽話,母親也不敢再留你了?!?/br> 若是不能為她所用,也不必留著了。 “你早日想清楚,”她軟了口吻,“當皇帝究竟有什么不好?到時候你若是想要肅遠侯,將人留在京中也不過一句話的事,你父皇對你本就著意許多,做什么非得避著……” 他眉頭蹙起,看著淑妃輕言輕語,心中生寒。 第36章 已有親事 自之前皇帝跟陸思音商議婚事,他便找了陳國公說定,雖說還未正式下旨,這事情也算是定下了。 謝全進京,不出兩日,陸執禮的事也可塵埃落定,事情都算是安定下來。 訴莫使者住進了四方館,拖了兩日后,雍錫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他看著約他一道出京敬香的陸思音,笑著嘆道:“若是不能答允,還整日這樣拖著,你們皇帝也不嫌我們白吃白住?!?/br> 京郊寺廟來敬香的人也不少,站在僻靜處他這樣說話也實在大膽了些。 “你知道陛下為何不應?” “大抵猜得到,只是我以為,你家陛下不該如此膽怯的?!庇哄a略帶輕佻的口吻讓她有些不適。 他看著陸思音也嘆:“這么些年,光我知道的,每年南下不少于十次,雖說沒有真正攻城略地,搶去的金銀財寶與奴隸都不在少數。當初我到延吳城的時候,你手下的人認識我的,恨不得殺之而后快,你當時也恨不得殺了我吧。我以為你朝上下都是這份氣性……” “如你一般的氣性,害自己淪亡?”她淡淡道。 他不以為意:“又有什么不好?” “你回去如何復命?”她不與他糾纏前一個話題。 “照實答復,至于我叔父是想把我交給父汗換一時平安,還是愿意分庭抗禮,就不好說了?!彼Z氣輕松的不像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 陸思音低聲道:“不如我再給你指條路?!?/br> 雍錫轉過臉看她,只是她一直不言語,聽到寺廟鐘聲起,才開口。 輕微的聲音掩蓋在了鐘聲下,雍錫看到露出明白神情。 “你若等得,這兩三年里,你大可以自在去做,若到時候你還活著,再圖謀也可。若是等不得了……” “我明白?!庇哄a從她手里頭搶過香,唯留下一股燃香味道給他。 等到雍錫轉過身來的時候,卻見到陸思音與一對母女似的人攀談起來。 陸思音也沒想到,只是在這兒站了一會兒的功夫,陳國公夫人正好帶著李星盈來敬香,見到了必然要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