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才聽下人說,太常寺卿請了京中胡人歌姬舞姬,現下正在前院?!?/br> 她輕聲應下,不準備湊這個熱鬧,吩咐著找個僻靜地方待一會兒再請辭就是。 可誰知道二人在這院子里兜兜轉轉卻沒個方向,府中的下人識得她身份便說要領路,又理所當然將她領去了前院熱鬧處,說是一會兒便要開宴了。 白日里的酒喝多了也是一片狂縱之人,綠英只看到那院中樂人還奏著樂,歌姬舞姬坐在了一些貴人懷中。 陸思音聽到聲音不對也不再上前,只躲在轉角處正欲轉頭離開。 “端王還真是羨煞眾人了,這菱姬姑娘只愿敬您的酒,咱們的一概是不理了?!?/br> 不知是哪個喝了酒的醉人,言語里都是艷羨的意思。 言渚坐在案前,懷中倚著的正是那人口中的菱姬。 美人生得高鼻深目,卻也還有幾分中原的溫婉柔和,是京中正當紅的歌姬。 她春衫薄薄,扶著酒杯又給言渚灌下一杯,他也顯得對她愛護。 但說到底,她在風月場中這么多年,也看得出這人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不多逾矩。 他眼睛盯著對側一個與人行著酒令的官員身上,那人是太子心腹,今日他這般舉動也就是做給他看罷了。 “王爺喝酒?!庇癖圯p抬,菱姬又送了一杯到他嘴邊,他也飲下。 “也不知菱姬姑娘這一杯酒,價值幾何???”眾人調笑道。 “侯爺?!本G英看陸思音的臉色更差了,便想帶她離開,卻又聽到個不知好歹的狂徒言語。 “在下倒是更想知道,肅遠侯和菱姬姑娘,究竟哪一位的腰更纏人?” 這聽上去便是個完全醉了神智的人,陸思音停住腳步,而旁人聽到這么無所顧忌之語一時也都沒了聲音,只剩下庭中舞樂。 “你發瘋了嗎?”終于有人開了口,那人坐在言渚身側皺眉道,“說的是什么胡話?” 這樣的場合去議論肅遠侯和端王,確實是發了瘋。 那人說完這話陡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生怕是禍從口出趕忙尷尬笑著:“是是是,臣是瘋言瘋語了?!?/br> 菱姬一直觀察著言渚的神情,他眼里閃過的一分冷意確實駭人,本來以為面前的人恐要發怒,他卻突然扶起她的腰身叫她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坐在自己腿上。 “別的本王也不知道,但看肅遠侯向來規行矩步,哪里比得上菱姬柳腰纏人?!?/br> 女子得了這般話也不敢造次,這男人眼里分明沒有情,看得她膽寒更多。她眉眼怯怯扭了扭腰勉強笑著。 這話算是躲了過去,眾人也不敢再提及,才喝下一杯酒混過這局面,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人聲。 “方才是有人在議論我嗎?” 陸思音冷淡著神色從轉角處走出,眾人皆是一怔,菱姬也分明發現言渚的神色一僵。 眾人還在猜她到底聽到幾分的時候,就見她由著婢女引路到了方才說出狂妄胡話的男子面前,不知何時眾人眼前一道寒光,只見她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接俯身刺在那桌案上,將桌案后的人嚇得連滾帶爬跪在地上。 “在下方才不是有心的,還望肅遠侯寬恕啊……”那人求饒道。 只因此刻的陸思音雙目帶怒,那匕首竟然一下子刺穿了桌案,就知道她此刻是真的盛怒。 而相比與此,言渚看著那陌生的匕首,心中一沉。 連匕首也換了。 “若是長了只會聽風言風語的耳朵,又配上一條不知好歹的舌頭,割了其中一樣對你才更有好處?!?/br> 那人連聲求饒,陸思音拔出了匕首站直了身子,最后腳步落在了言渚案前。 他仍舊在喝酒,菱姬被嚇得顫著手為他添上,下一刻那桌案就被陸思音給掀了。 散落的桌盤發出巨大的響聲,酒水倒了出來濺了言渚一身。 “我與端王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再有如此輕狂言語就休怪我犯上了。畢竟如殿下所說,我陸家的人,僭越犯上,早成了習慣?!彼p笑一聲,眾人都不敢再言語盯著言渚的反應。 可直至陸思音離開,他也只是不做一詞,菱姬感受到他的情緒陰沉了許多,等到陸思音走后,卻又像是什么也沒發生,照常喝酒玩樂。 宴席結束的時候,言渚找到了喬赟怒問:“她不是去找薛叢了嗎?” 喬赟也無奈:“我一直跟著呢,誰知道突然來個人帶著肅遠侯東走西走的,我都找不到地方了,沒成想……那王爺,這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氣成那副樣子。 言渚最后冷冷看了喬赟一眼:“當初就該把你仍在西南大山里喂虎?!?/br> 喬赟閉了嘴。 第28章 我有分寸 晚間,陸思音跟陸執禮說了些軍務上的事,伏在案頭將方才所說都整理成文,見她沒有再提起白日里的事情,綠英也放了心,伺候她睡下便退了出去。 在綠英關上房門的一刻,陸思音睜開了雙眼,白日里言渚的聲音又重新環繞在她身邊。 她眼皮顫抖著從枕頭下摸出了一把匕首,將它貼在自己心口的地方,卻感覺不到一絲安穩。 她其實想問問綠英,那個叫菱姬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但轉念一想,沒有菱姬也還會有別的女子,大抵這世上比她好的人也千千萬,再去尋一個言渚滿意的也不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