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岑不能說的秘密
風剛過,腳步聲又來。 她下意識轉頭。 裴岑站在走廊拐角,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深了一瞬?!皠偛攀钦l?” 他沒靠近,卻也沒有退?!澳愀f了很久?!?/br> 喬晏沒回答,只輕輕合上風衣的扣子,像是抵御夜風,也像是把什么藏起來。 “你在跟蹤我?”她語氣不重,卻不再是剛才的沉默。 “我在擔心你?!彼⒅?,“你跟陌生男人在醫院后面說那么久,你讓我怎么不擔心?” 她低頭笑了一下,那笑意冷淡得幾乎帶了點輕蔑,“你不是裝得什么都沒發生過嗎?現在又來管我?” “我沒裝?!?/br> “是你太快就抽身了?!彼ь^看他,語氣冷下來,“我也不想打擾你的清凈?!?/br> 裴岑喉結動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噎住。 “那你還站在這兒干什么?”她聲音極輕,卻像針穿破了夜色,“想演完了再哭嗎?” 裴岑沒走,像是這句話點燃了什么。 他盯著她,嗓音低啞,“……桓燼,對吧?”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他在實驗數據里,是高干預級別——接觸后會引發實驗體全身反應異常?!?/br> “你居然敢站在他面前,還不后退一步?” “你什么時候,和這種危險的人都能靠這么近了?” 裴岑說完這句,呼吸已經亂了。 他忽然走近一步,像是想抓住什么,但又僵在原地,手指收得死緊,青筋從手背上繃出線來。 “你不怕他碰你?”他聲音極輕,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你明明知道……你這種體質,一旦被觸發,會失控?!?/br> “你不知道什么是失控?!眴剃堂鏌o表情地說。 他眼神狠狠掃過她剛才站過的地方,像是那個男人的氣息還殘留在那里。 “還是說,你就是想被他碰?” “你試試啊,喬晏?!?/br> “你要是現在去找他,我就親手把你送回實驗室重評?!?/br> 喬晏盯著他看,眼神一寸寸冷下去。 “原來你不是沒感覺?!彼p聲說,“是演得太用力了?!?/br> 她轉身欲走,裴岑卻像是被這句話劈開,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你以為我能看著你被那種人碰嗎?”他聲音嘶啞,眼神沉得像能吞人,“你要是敢沾他一下,我現在就拉你回重構室,把你從神經到骨髓都洗一遍?!?/br> 她沒掙,只抬頭望著他:“你已經瘋了?!?/br> “還不夠徹底?!彼皖^,吻住了她。 不像親吻,像撕咬。 手掌扣在她后頸,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壓進骨頭里。 他的舌頭霸道地闖進她的嘴里,掠奪著她所有的氧氣,甚至用力地吮吸她的唇瓣,每一寸。 她本能想退,后背卻抵上了天井那片冰冷的墻,呼吸被逼得失控。他的氣息全灌進來,像是壓抑了太久的執念突然爆發。 她推他,他沒松。 她再次用力,他卻反手握住她手腕,聲音低啞地貼在她耳邊,幾乎是咬著字說:“你要走,現在就走。但下一次,再有人敢碰你,我會讓他從你記憶里徹底消失?!?/br> 她終于笑了一下,笑意冷淡得幾乎帶了點輕蔑。 “我是實驗室不要了的失敗體,你忘了嗎?” 她盯著他,“你到底憑什么,還在這里跟我說這些?” 裴岑的呼吸頓了一瞬,像是被她逼得退無可退。 他喉嚨里像堵了什么東西,半天沒說話,只是死死地看著她。 “你以為我愿意?”他終于開口,聲音極低,像是某種壓抑到極限后的裂縫,“你以為我想看你背著那種編號,從那棟樓里被歸類為廢棄數據?” “你知道我試過多少次,在那個決議上簽不下去嗎?” “我能爭的都爭了??傻阶詈?,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扔出去,像是……不值一提的數據?!?/br> “你一腳踏出去,我這輩子都沒再睡過一個好覺?!?/br> 他眼圈有點紅,嗓音卻沒抖。 “現在你跟別人站在一起,我還能做什么?” 喬晏沒動,也沒說話。 風吹過來,裴岑退開一步,像是把整個人都硬生生收回去。 “我不管你現在信不信?!彼皖^避開她的視線,“我沒辦法假裝無所謂?!?/br> 她沒再回應,只轉身往回走。 走出兩步,她停了一下,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那就別裝了?!?/br> 她走得不快,卻一寸不回頭。 像是身后那場拉扯從沒存在過。 回到家,她脫下風衣掛好,進浴室沖了很久的熱水。 她把手臂、后頸、指尖都擦得干干凈凈,沒留下氣味,也沒留下觸感。 一切都像沒發生過。 她坐在床沿擦頭發,動作穩極了。 只是吹風機停下那一刻,她忽然有點恍惚。 那天她離開實驗室,是從B棟西門出去的。 她記得自己走得很慢,走出門口時,唯一在那兒等她的,是顧漠。 后來有人告訴她,那天裴岑站在六樓的走廊里,站了整整兩個小時,連窗都沒關。 她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這兩天,她總是夢見那扇窗。 夢里沒有聲音,也沒人喊她。 只有一個背影,站得筆直,像在看她走,又像在等她回頭。 夢醒時,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衣架上那件風衣。 那是他抓過她的地方。 明明洗過澡,干凈得一塵不染,卻還是覺得,那塊布料像藏著沒散盡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