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安妮特沒有說?謊，但她顯然對?馬西亞入獄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馬西亞跟你說?過案件的細節嗎？”佩斯利又?在紙上畫了個圓，“她受到的指控很?嚴重，或許會向父親尋求幫助？”

    “唉……我也多希望他能幫幫自?己的女兒?！卑材萏氐谋砬樽兊糜行├涞?，這是為了掩蓋突如其來的憤怒，“我把?這件事告訴他，但是他卻讓我假裝不知情，因為他在準備競選，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個住在精神病院的孩子。警官，如果他在家，絕對?不會讓你進門的。他就是那種?——”她話說?到一半，諱莫如深地停了下來，“……不要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好嗎？”

    佩斯利搖頭：“我不會泄露隱私的——說?到底，沃克先?生就是紐約警局出身，也算是我的頂頭上司?！薄莆罩行【斓纳鷼⒋髾?。

    這句話顯然讓對?方安心許多。安妮特尷尬地笑了笑：“……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彼?手帕攥在手里，有些猶豫地問道：“馬西亞她……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br>
    佩斯利抬起頭：“什么？”

    “她不是殺人?犯?；蛟S她只是交了一些壞朋友，一不小心就做了錯事?！?/br>
    佩斯利慢慢合上本子：“……壞朋友？她之前交過壞朋友嗎？”

    安妮特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這也要寫在你們的檔案里？”

    “或許吧——如果能寫進去?，之后?的假釋官會評估相?應的情況。如果馬西亞真的有難言之隱，或許她能早一點獲得自?由?！?/br>
    安妮特立刻站起身，引著佩斯利走向那個掛著十字架的壁爐?？谥心钅钣性~：“上高中前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文靜聽話，成績也很?好。大家都說?她以后?能上醫學院?！彼闷鸨跔t前的一張照片遞給佩斯利：“那個時候我們都想不到，她會變成那樣……”

    這是十幾歲的馬西亞，她穿著一件銀色的小禮服依偎在安妮特身邊，臉上掛著和母親一模一樣的笑容，看上去?恬靜而溫柔。

    “但是她在學校里被帶壞了?！卑材萏仉y過地捂住胸口，“我當時就說?過，讓她去?私立學校，起碼那里的孩子和她是一個階級的。但是她爸爸堅持把?她送進中城高中，她在那里和一個……克林頓區的女孩成了好朋友?！卑材萏夭痖_相?框，在合照的下面拿出了另一張照片。這大概是在高中同?學的聚會上拍的，馬西亞坐在邊緣，側著頭和身邊的一個紅發女孩說?著什么。

    “就是她。艾菲·羅蘭，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名字?！卑材萏刂钢莻€陌生女孩，“我不歧視窮人?，但是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她又?半路止住了話頭，隨后?強忍的淚意轉過身去?。

    “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迸逅估屑毧粗掌系娜?，“你確定她們現在還聯系嗎？”

    “我不知道。但是馬西亞就是被她挑唆才和她爸爸鬧翻的?！睍r隔十五年，安妮特仍然對?此憤憤不平，“我一開始覺得她是個好姑娘，雖然不怎么體面，但是很?講禮貌。我們經常請她吃飯。她的回報卻是搶走了我的女兒！”

    “‘搶走了’你的女兒？”佩斯利看著安妮特，“……沃克太太，艾菲·羅蘭，是馬西亞當時的女友嗎？”

    安妮特的臉色變紅了。她捂著額頭又?坐回沙發中，像個表演歌劇的女演員：“……警官，我對?那些同?性戀沒有意見。況且年輕的女孩總是把?友情錯當成愛情。但是她爸爸……非常生氣。是的，或許她們兩個現在不再聯系，但就是因為遇見了羅蘭，馬西亞才變了個人?。那天?之后?她再也沒回過家?！彼坪趸貞浧鹆耸裁纯膳碌漠嬅?，臉色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她太過分……太過分了?！?/br>
    佩斯利把?照片重新裝回相?框中，隨口問道：“羅蘭住在克林頓？”

    “第三十七大道，五十五號，202室?！卑材萏匾а狼旋X地說?道，“我去?找過她，但是她把?我的馬西亞藏起來了，還一臉無辜的樣子。那個……”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佩斯利：“絕對?是她！如果沒有她，馬西亞不會變成那樣……我怎么沒想到呢，如果警察知道這件事，會給馬西亞減刑嗎？”

    “判決書已經下來了，所以不行?！迸逅估掌鸨咀雍凸P，順手把?眼鏡摘下來，那東西壓得她鼻梁疼。

    “可是你說?過假釋官會……”

    “那也得等馬西亞通過精神評估才有可能?！迸逅估戳搜凼直?，時間?還夠她再跑一趟。她站在壁爐前看著安妮特·沃克：“感謝你的配合，沃克太太。我得走了?！?/br>
    “——她那天?打電話，其實?是在求助，是嗎？”安妮特悲傷地問道，“如果她爸爸能……”

    “干預司法程序是重罪，安妮特?！迸逅估麌@了口氣，“沃克先?生一定知道后?果?；蛟S她也只是想念你們了?！?/br>
    安妮特沒有說?話，佩斯利也不再看她。她走向玄關，推開門，來到明?亮的室外。明?明?離得不算遠，哥譚和紐約的天?氣卻有著天?壤之別——這也說?不準，或許在哥譚的某條社會地位較高的街道上，陽光也會像現在這樣溫暖明?媚。

    但佩斯利必須向下走，走到更陰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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