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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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拾月眉頭一皺,下意識扯住寧清歌的衣角。 想到旁邊人,寧清歌面色稍緩,可仍是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繃緊的下頜線條凌厲,她拍了拍盛拾月的手,表示自己無事。 她們兩人的小動?作,都被掩藏在寬袍下,哪怕站在面前都難以注意到,更何況再遠處。 于是在無聲壓抑下,寧見山雙膝一彎,頓時就往地上跪,情緒驟然崩潰,邊磕頭邊哭喊道:“小姐、小姐,是我對不起寧家,是我對不起太女?殿下,小姐?!?/br> 她這架勢不像作假,腦門?使勁往地板上撞,將石板撞得砰砰作響,不過幾下就撞破額頭,鮮血流淌。 “小姐,是我錯了,是我利欲熏心,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害了寧家?!?/br> 她幾乎癲狂,身后的太女?像無聲,被洪水沖毀后的面容殘缺,只?剩下一只?丹鳳眼,靜靜凝視著所有人。 寧清歌一忍再忍,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一次被激怒,反手就拔出盛拾月懸掛在腰間的長刀。 只?聽?見一聲長刀出鞘的清脆聲響,日光落在刀身,反出一片白?芒,寧清歌快速往前兩步,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往對方?身上砍。 寧見山下意識掙扎,卻被護衛按住,驟然仰起頭,滿臉恐懼地看向寧清歌。 刀鋒冷厲,破風而響,從左肩到腰劃過,麻衣頓時破開,繼而血rou翻起,露出薄薄一層白?脂,血水剎那往外涌出,染紅面前的地板。 寧清歌沒有停頓,直接抬手,將長刀架在對方?脖頸,冰涼鐵皮貼著皮rou,幾乎再一次劃破的薄皮,刀刃殘留的血水沾在她脖頸上。 她聲音極冷,像是摻了一堆冰碴子,連字句都是從牙縫中擠出,道:“別給我裝,當年到底發生什?么?!” 那人疼得面容扭曲,想哀嚎又止住,刀刃倒映著她無比恐懼的眼眸,冷汗滴落,嘴唇青紫。 盛拾月沒有阻攔,只?上前一步,站在寧清歌身后,而后向其他人道:“你們先下去?!?/br> 她話語一頓,又囑咐:“在停馬處等?著就好?!?/br> 寧見山已受傷,又餓得虛脫無力,即便是個孩童,也能輕易壓制住她,不消擔心其他,再說盛拾月雖不知寧清歌想讓對方?交代什?么,但一定與寧家、太女?有關,所以也不好讓其他人聽?見。 眾人當即稱是,轉身就往外走。 寧見山無人擒住,直接脫力跌在地上,疼得面容扭曲,直喘氣。 寧清歌并沒有捅穿她的身子,只?劃破外層皮rou,可往往是這樣?,才是最疼。 就好像平日里受傷,只?是因跌倒流了血,甚至只?是被磨得破了層皮,小小的傷口,卻疼得要死要活,好像有火在燒一般,總要折磨你很長一段時間。 可若是重傷,反倒不覺得有多疼,甚至有人被刀捅了,還能站著走幾步。 寧清歌身為北鎮撫司的巡撫使,雖然不曾親自行刑,但也耳濡目染,明了許多,故意如此。 地上的人疼得翻滾,發出慘叫聲。 寧清歌卻不曾動?容,漆黑眼眸如深不見底的潭水,不見一點?波瀾。 反倒是盛拾月,她抬手握住寧清歌執刀的手,另一人并為抵抗,讓她稍稍用力就取回,繼而盛拾月往前一步,便朝那人用力一踹,消聲喝道:“你別給我裝,這點?傷還死不了?!?/br> 她聲音中多出一絲威脅,便道:“你再滾下去,我便讓拿辣椒水來,讓你嚎得更徹底些?!?/br> 那人頓時僵住身子,不可置信地看著盛拾月。 盛拾月見她不信,沒有半句啰嗦,直接抬手,作勢要砍。 那人被嚇得連爬帶滾,瘦弱身體顫抖,急急忙忙道:“我說我說?!?/br> 寧清歌這時才補充一句:“當年之事,我已查出大半,你若有說慌、隱瞞、對不上的地方?……” 寧清歌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道:“北鎮撫司的名號,想必你是聽?過的?!?/br> 哪里只?是聽?過,那惡名早已傳遍整個大梁,甚至連邊疆都有所耳聞,寧見山在突然驚醒的夜,她可沒少夢見自個被關入地牢中,被錦衣衛嚴刑拷打。 寧見山打了個寒顫,稍整理思緒就開口:“太女?與寧家確實是被陛下坑害的?!?/br> 盛拾月呼吸一滯,死死看向她,咬牙催促道:“你繼續說?!?/br> 時間回溯,便到元鳳中期。 寧見山那時正值壯年,雖是寧家旁系,但卻因勤奮讀書,性子踏實的緣故,得寧相賞識,推薦到太女?身邊,封了個太女?仆的小官,負責管理太女?車馬。 雖是小官,卻也是極得太女?信賴的近侍,惹得不少寧家人的眼紅,暗中嘀咕了很久,說寧相討好旁系,忽略主脈,寧見山每每聽?見都要煩悶許久,便越發賣力干活。 久而久之,太女?便注意到她,若非勞累至極,都會抽空和她說一兩句話,沒有什?么主題,有時甚至只?是天?氣不錯這樣?的話。 可寧見山卻極驚喜,覺得太女?殿下性子溫厚,是個極好的主子,越發盡心服侍,期盼著殿下登基之后,她也跟著更進一步。 可這一切,都隨著她被陛下暗中召她進宮而改變。 “我真的沒想到、我沒想到,我以為陛下不會……那可是她的親女?兒,她怎么會……” 崩潰的聲音打破太女?廟平靜,寧見山忘記了疼痛,如同之前一般無數次陷入悔恨與痛苦之中。